皇上醒来,天气也开始回暖,皇上自从上次金銮殿上出现过一次,之后一直深养的寝宫中,除了个别的亲近之人,其他来求见的大臣一律不见。也正是因为皇上这种态度,还有他在下朝之时所说的整顿让心虚之人惶恐不安。左丞相林不悔问心无愧,情愿在自己的丞相府中安阳生息也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不过多时,那些表面上就开始明目张胆自立党羽的高官厚臣开始被打压,最后落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皇上以前虽也用过这种大肆屠杀的惩治贪污的手法,但是这次,像是故意为之,像是为了让二皇子顺利登基做的铺垫。林不悔细细思索间,想到了这一层,竟然手一抖,将女儿拿给自己鉴赏的翡翠玉摔在了地上,那翡翠玉瞬间四分五裂。林歌月一惊,倒不是心惊自己的翡翠玉被摔碎了,而是看到父亲那一脸苍白的模样,害怕起来。“爹,你怎么了?”
林歌月的手轻轻拍在了林不悔的背上,林不悔只是感觉心中些许凉意,有气无力的摇了摇手。“无碍无碍,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林歌月的心思玲珑八面,仔细一猜想便知道自己的爹爹在忧心什么。“爹爹可是在想,皇上现在的做法行事,是有意将皇位传给二皇子殿下?”
林不悔抬头看了一眼林歌月:“哎,你作甚这般聪慧,亏得是女儿,不用参与这血雨腥风。”
林歌月皱起眉头,坐在了林不悔的身边,伸手为他捏起肩膀。“可是爹爹现在是再如何也躲不开的,如若寻找七皇子帮忙……”“女儿啊,这众多皇子之中,也只有七皇子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其他的皇子全部是面不从心,西乾这将是除了百年之前的四国初立的皇位挣劝以外,最难以平复的夺位之争。”
林歌月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张开了嘴,终究没有说出口。“也怪爹爹耽误了你的幸福,本你与七皇子互相中意,但那时皇上为七皇子选择好了皇子妃,再如何爹爹也不敢将你在那时候往火坑上推,到最后,七皇子下落不明……唉,是爹害的你错过了一段好姻缘,现在七皇子回来时回来的,但终究与我林家无缘了。”
林歌月听到林不悔这般说,心中也是一股绞痛。“爹,女儿与七皇子并未有过露水情缘,你也不必多想。”
林不悔怎会不知道女儿这般心思,只是现在多说无益,这次争夺皇位的权谋中,他身为位高权重的丞相,终究是逃不过的,但是若七皇子方寒愿意照顾自己的女儿,让她一辈子开心的活下去……林不悔愿意挣扎一番。西乾不止在肇京的百姓民心惶惶,就连同肇京以外,凡是有牵连贪污之官的地方,皆是一片民不聊生。方寒身披长袍,纱笠遮住了脸庞,他走在肇京城曾经最为繁华的街道上。现在除了空荡荡的店铺,街上已经无人敢轻易出来。方寒身后跟着的布布,打了一个冷噤上前两步:“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现在官府在抓聚众闹事的人,被误会可就不好了。”
方寒皱眉,四处看着有没有可以询问的人。“怎么会随意抓人?你我二人,何来聚众之说?”
“哎?”
一时半会布布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姑父前几日不过是跟别人在外交易了一马车上好的白酒,稀里糊涂的就被当成了聚众者抓了起来。要不是他在方寒的身边还混到了不少人缘,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姑父能被衙门的人放出来,搞不好皇上一个不高兴就将自己的姑父给杀了。布布想到那砍头的场景不禁打了一个冷噤真的是太恐怖了。“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回去吧,这一个人都没有还不够不对劲吗?不是奴才劝你,被抓着了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方寒伸手拍了一下布布的头,他远远便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前方对自己招了招手,立刻做出了回应,快步走了过去、“大娘,最近这是如何了,怎的肇京平日里最热闹的集市一个人也没有?”
那大娘上下打量了方寒,再看了看他的手,摇了摇头:“看你穿着,定是贵人啊,贵人,不瞒你说,如果你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就请听我这不怕死的多说两句。”
方寒点了点头:“大娘但说无妨。”
这大娘左右瞧了瞧,除了几个偷偷摸摸的小百姓,并无官府中的人在这里。“新年刚过,有人聚众说是西乾大势已去,要起义造反,然后官府就来人抓,明明抓完了,杀完了,可是没有停,只要是聚众在一起的人,那些官兵不论男女老少通通杀之,如果贵人能见到皇上,请告诉皇上,让皇上救救他的百姓吧。”
大娘抹着眼泪说罢,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家里还有被打伤的相公等着我回去呢。”
听了大娘这一番话之后,方寒抿起嘴唇不言不语,看着大娘离去的背影,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布布一脸不忍。“本来是准备晚点再跟殿下说的,没想到这位大娘全部跟你说了。”
方寒摇了摇头:“如此下去,民不聊生,我还有何脸面贪图安稳?布布,回府准备准备,进宫面见圣上。”
听了方寒的言辞之后,布布眼睛里浸了泪水,重重的点头:“是的!殿下!”
林歌月正心事重重的在自家庭院之中绣着方巾,她心思百转,转到了七皇子方寒的身上,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离开了肇京……正当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绣花针从方巾下往上而刺,正正戳中了她的手指。“啊!”
林歌月惊呼一声,连忙吮吸手指,红色的血印在了方巾之上,开出一小块妖艳的颜色,林歌月心里只觉得不好,会不会是方寒出了什么事情?林歌月看着方巾上被染了一朵血红的梅花映雪之绣,不自觉皱起眉头,但愿一切只是她的胡乱猜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