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君少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将自己杀了……唐梓睿摇了摇头。不可能,君少霆不会傻到对一个初次见面的耀云太子下杀手导致两国的不合,再说,这种一命偿一命的事情,不是聪明人做的。他这次来是想要逃难,不是想找死。在西乾还是安分一些好,毕竟,他来到这里虽是危险,但也是一条生机。君少霆走了以后,墨谭也要出去,唐梓睿叫住了他。“墨谭。”
墨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在生气什么?”
墨谭的身形动了动,他呼出了一口沉闷的气息。“我没有想过,你竟然想要杀了他。”
唐梓睿的嘴角挂起一个不知其味的笑容:“你难道不知道?是他想要杀我,难道你还让我摆出一副圣贤模样,去原谅一下连自己儿子都下得了杀手的父亲?”
唐梓睿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暖炉,站了起来走到墨谭的身边。“我放过他,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我是耀云国的太子,从小我就知道大皇子死了以后,耀云的江山就是我的,都说虎不食子虎不食子,只要我回了耀云,就是死。”
墨谭转身看向唐梓睿的脸,他摇了摇头:“这其中定有些许误会,行驶路上那些杀手来的蹊跷,不像是皇上派来的人,还有,皇上虽有时听信谗言偶尔糊涂,顶多削去你的太子身份,又怎会真的杀了你……”唐梓睿的笑容加深了起来:“墨谭,你在怀疑什么?”
“……”墨谭直直的盯着唐梓睿的眼睛道:“我怀疑一切都是你的自导自演,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得到皇位,你编造了一场所有人都立场分明的谎言。”
“哈哈。”
唐梓睿动作颇大的仰头笑了一声,转过身去闭上眼睛:“杀猪焉用宰牛刀,他大可以不必亲自动手。”
“你除了太子之位,几乎没有什么权势,皇上怎么会畏惧你至此,不敢废除你的太子之位?而是选择杀了你。”
唐梓睿的身体一抖,良久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墨谭睁大眼睛看着唐梓睿的背影。他用一种两人之间存在的态度,告诉墨谭,他说的都是真的。墨谭紧紧握住双拳:“皇位那么重要?比你的父皇还要重要?”
“……”唐梓睿没有说话。“作为兄弟,我护送你到西乾已经是尽了情谊,如果你坚决走上这么一条路,我不陪你。”
墨谭说完便走出了这间屋子,唐梓睿知道,他这一走,想必是不会回来了。他没有那么聪明,但是太了解唐梓睿。唐梓睿转过身,眼眸中透露出许多迷惘,他怅然的坐在了空荡荡的客房内,久久没有动静。水戈楼的廊道里,燕楚左右看了看,有点不满的皱起眉头。君少霆这个襄王当的难道手底下连人都没有吗?怎么总是让她这么一个活期囚犯跑腿,真是不怕她跑了,不过她也试着跑过几次,根本是徒劳。燕楚敲了敲唐梓睿的客房,低声道。“耀云太子殿下?襄王爷已经备好了轿子,可以去君王府了。”
唐梓睿在里面轻轻恩了一声,不多时便推开门走了出来。燕楚有些诧异的等了一会,斜眼往屋里望去,没有人跟出来,只好跟在唐梓睿的身后下了楼。刚刚明明有个人跟着他的?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出了水戈楼,唐梓睿坐上了轿子前往君王府,一路行来,他撩开窗帘看去,一只以来都是以繁盛出名的肇京街上竟然并无多人,甚至可以用凄凉二字形容。君少霆的轿子行驶在后,窗帘涌动间,他不经意间瞄到了外面,又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开。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因为沙城打了败仗被调遣去边境稳定民心,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肇京就是这般模样。西乾一度靡败,前世懵懂不知家恨国仇的自己,从边境回来以后便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关进大牢之中。那时的君少霆,只知道讨得皇上的赞赏,能让君家光宗耀祖,为了西乾鞠躬尽瘁,谁知竟敌不过拿着俸禄吃香喝辣的丞相官吏几句诋毁。皇位的诱惑让蝼蚁仰视,让虎豹争夺。上辈子的君少霆不过是愚忠之人最坏的下场,君家满门抄斩。血,染红了眼。君少霆闭上眼睛,那永远没有在记忆中褪色的红艳抹杀了他的眼睛。重生以后的君少霆还想着努力翻身,将那些冤枉自己的奸臣全部翻出来借皇上的手杀了,谁知道再来一次,那些前世不知道的秘密全部浮出水面令人心寒。保全君家似乎只是一个额外要做的事情。君少霆不再祈求自己重头再来一次一定要活下来,他不仅要活下来,还要让那些本该得到报应的人得到他应有的报应。唐梓睿伸出自己冰冷的右手,呵了一口气息。西乾,真冷……肇京的北区内,布布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只见君少霆府中的轿子缓缓行来,只有少数的人马尾随其后,还有另一个轿子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布布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七皇子是让他拦君少霆的轿子没有错,但是没有说是在单独还是结伴的时候?布布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甲,想了想自己的脑袋,还是决定不拦了。没拦着,顶多被七皇子翻几个白眼,拦着了,万一另一个轿子里坐着的是不能得罪的人,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了。特别是君少霆这次回来可能带的定是耀云国太子唐梓睿以后,布布更不敢拦。他连耀云太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万一性格非常残暴,招惹了总归是给七皇子揽仇恨,还是先回去跟七皇子说一声,君少霆已经回了肇京吧。——七皇子府内,方寒正画着山水枯萎的模样,听着布布将自己见到君少霆的轿子却没有拦下的事情一一诉说了出来。“殿下啊,那轿子里如果坐着的是耀云国的太子,那是万万拦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