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的粥。”
有宫女从外进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皇上的模样,也是受不住大鱼大肉的烟熏,只能另外要了粥。“秋华,去将那本账簿拿来。”
高适没有想到方宗会这么直白的要算这笔帐,就算是再经历大事拥有再多的权利,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丞相,怎能跟皇上比?如果皇上现在真想跟自己算这笔帐,那他高适只有仰仗二皇子了……高适的腿有点微微的抖动,他这是在害怕。方卓静静的坐着,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方宗转着目光流转这食宴上所有人的表现,心中自有定数,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高适的身上。高适的身体一抖,克制不住的低下了头。食宴上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也并非不敢,至少君少霆一直在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这不是很无礼的事情吗?可是方宗像是默允了一般,任由君少霆这么无礼着。皇上不是默允,而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一点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二皇子还有高适。只要拉高适下台,他就能重新拿回自己一半的势力,在朝廷中立威,让那些攀龙附凤的人,认清楚,他方宗一天不死,就还是西乾的皇帝。秋华将厚厚的一本账簿拿来,递至方宗的面前。那厚厚的一本,让方卓的眼角抽了抽,他用余光扫了一眼低头发抖的高适,伸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方宗接过账簿,冷冷的勾起嘴角,那张因病因老而灰败的脸上让人觉得可怕。“知道这是什么吗?”
方宗举起账簿摔在了桌子上,秋华刚为方卓填满的酒水被震洒了出来。高适浑身一抖,吓得站起来立刻跪在了桌子旁,跪在了方宗的面前。方卓眉头微皱,站起避开了正从桌子上流下来的酒水,然后走到了高适的旁边。“儿臣不知那究竟是什么,竟然让高丞相吓成这般模样。”
“呵。”
方卓将账簿递给秋华,秋华接过递向了方卓。“你可以自己看看,朕的好皇儿。”
方卓打开了账簿,过目了几行,周遭散发出寒意。本就一身冷汗的高适,抬头看到方卓那越来越黑的脸,直觉这档次真的是完了。方卓也就是寥寥了看了几页,其他的也都没有必要看下去,他转身看向高适,伸手放在了他的头上。“高丞相,不仅官大,胆子也大。”
那账簿一页一页的到底是贪污了多少?所有人看了都会感觉到可怕,一个帝国的国库光是被这样的偷渡贪污,再没有人发现,估计有空清点清点便会发现自己竟然遭了家贼吧?尽管方卓与高适是一路人,但这西乾毕竟是是方姓的,现在就敢动自己头上的土了,再放任他下去,岂不会弑君?方卓的眼神中透出狠意,挪开了自己的手。“父皇,高丞相您想如何处置?”
方宗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方卓:“皇儿想如何处置?”
他抬起手,用勺子搅着温热的粥饭,丝毫没有胃口。方卓……想要拦下高适的意思虽然不明显,但是方宗听的出来,否则,他不会这么唯唯来问自己,对于高适的处置方式。“儿臣想将高适交给襄王处置如何?”
方卓在想什么?君少霆刚一口酒酿圆子下肚,他转头看向方卓,一双黑眸竟透着些许无辜:“不知道二皇子,为何要将高丞相交由微臣处置?”
方卓扬头看向君少霆:“对于高适的罪行,襄王最清楚,不是吗?”
要扳倒高适帮助皇上削弱自己的势力,不就是你君少霆吗?这会儿竟然装起傻来了。“微臣倒是没有什么权利能帮二殿下,处理贪官,还是交由皇上比较妥当。”
方卓握紧拳头,他刚刚也只是试探了一下君少霆,如果他推脱回自己身上,那说明君少霆是有这个意思想要推翻高适,成为自己身边顶替的人,如果他坦然接收了,说出怎么处理高适,那就说明君少霆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但是现在看来,他并非好大喜功或想要投靠自己势力的人。他明明靠向方宗。这可有意思了。方卓冷冷的勾起嘴角,高适这条蠢狗,不要也罢,拉出来君少霆这么大的人物,也是值得了。这颗名为高适的球踢来踢去,最终还是落在了方宗的脚下。高适一削,方卓不会好到哪里去,那些由高适而立在方卓脚下的力量便会瓦解大半,就算方卓没有失去现在的高度,也是独立难行。“贪污乃是最重的罪,何况是贪污国库,这其中罪的不轻,杀了也不足为惜……”方宗的音量很低,一字一句的却是凿在了高适的心上。他瘫软在地上,吓得尿了出来,朝着方宗颤抖着爬了过去:“皇上、皇上,罪臣知道错了,你放过罪臣吧,罪臣陪在你身边那么久,皇上你也是了解罪臣的啊!要不是要不是珀国平教唆于罪臣,罪臣也不敢动皇上的东西啊!”
方宗任由高适拉着自己的呃衣摆,扭过了头:“拉下去……”门外进来了士兵将高适拉出去。方寒从来没有见过高适这般模样,一个人的荣辱因为一个人,而损于一朝,从最初的傲视到现在的狼狈不堪。“……结束了。”
方宗的目光略过了方寒和方卓,最后深深的落在了君少霆的身上,说了这么三个字,便对着秋华招了招手。经过高适这么一遭,秋华也是看呆了,反应过来便去将方宗搀扶进内内寝中去。皇上从没有在金龙殿中处置过人,就连犯错的太监和宫女,也没有召士兵来托人,从来都是从别的太监空中听闻皇上又处置了谁,怎么处置的时候,还觉得皇上的威武,现在亲眼看到的秋华……满心的悲哀。皇上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甚至在高适扯着自己衣服的时候,还有些动容。如果是寻常百姓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都不能容忍,何况是一代君王?方宗在立威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