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年锦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抬起头,看着她,有些发愣,注视到她脸上揶揄的笑意,沈年锦的俊脸更是通红,他不由自主的结结巴巴地道:“啊……啊不用了,卑职……卑职突然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热了……”纳兰飞雪嘴角噙着笑意,打趣道:“不热的话,那你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红啊?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害羞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听见她笑得夸张,沈年锦更是羞愧的埋低了脑袋,像一只鸵鸟一般,把头埋在胸膛,不敢再看她一眼,更害怕从她脸上看到那夸张的笑容。好半天,纳兰飞雪才努力地收了笑意,抿唇道:“好了好了,我不笑话你了,快点睡觉吧,朕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恩……”一道闷声从沈年锦低的不能再低的脑袋处发出。无奈一笑,纳兰飞雪伸手,放下床边的纱帐,外面摇曳的一片片烛光因着隔了一道纱帐,立马变得模糊起来,龙床上,也变得略显阴暗,光线变得朦朦胧胧,很适合睡觉。纳兰飞雪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安心的睡了。可能连沈年锦自己也不知道,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到底有多么的温柔。翌日清晨,纳兰飞雪在上朝之前,再三吩咐沈年锦不要出来乱晃,因为他的腿伤还没好,不能像没事儿人一样自如行走,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回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说,他将继续与纳兰飞雪同床共枕的日子。虽说,听到纳兰飞雪的嘱咐,沈年锦面上是有点小害羞,可内心里,他还是有点小欣喜的,至于为什么欣喜,他本人至今也还没弄明白。偷偷摸摸的同居几日之后,因着日日都涂抹上好的药膏,所以沈年锦腿上的伤口很快就结痂了,也就是说,他终于能够两条腿自如的行走了。可如果太过用力的话,还是会感到疼痛。他正大光明的现身之后,纳兰飞雪也不忍心吩咐他做一些跑腿的事情,只是让他守在门口,能不动,则不动,以防止伤口恶化。这日,纳兰飞雪正在专心的批阅奏折,门外走进来一人,纳兰飞雪抬头看了一眼,是流云。她放下手中的宣笔,静静地看着流云走过来,直到他准备行礼,纳兰飞雪才开口道:“流云,不用多礼,你还是先跟朕说说山贼一事吧。”
流云身子一顿,点头算是应允,身体又重新站好,沉声应道:“是,皇上。”
顿了顿,流云继续说道:“皇上,其实那群山贼也不足以称呼为山贼,因为他们一不打劫,二不闹事。属下刚到清风山脚下的时候,便被一个黑衣男子给拦住了,他费尽口舌劝说属下随之上山,属下便跟着一同去了,可到了山上,属下竟然发现那里聚集了好多群众,商人、农夫、秀才、地主等一类人各种各样的全都有。”
纳兰飞雪忍不住的插嘴道:“这些人都聚集在一起干什么?真的是邪教?”
流云抬眸,看了纳兰飞雪一眼,随即咬了咬牙,道:“皇上,据属下这几日的观察,他们其实也不能被称为邪教,他们聚集在一起只是……只是……”“只是什么?”
见流云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纳兰飞雪皱眉问道。“他们只是要征集各路人士,散播关于皇上不好的消息,企图造反……”流云似是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了出来。纳兰飞雪眉头一挑,轻声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的领头是谁?”
流云心中暗暗叫苦,他自然是知道的,那人就是摄政王啊!可他要怎么说?他说了,如果被摄政王知道是他泄的密,照摄政王的脾气,摄政王会放过他吗?可是如果他不说,就会得罪皇上,那他的弟弟不就要遭罪了吗?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思来想去,流云只能摇了摇头,模棱两可的道了一句:“皇上,属下……属下尚未见到领头人。”
“哦?”
纳兰飞雪眸光流转,暗忱许久,沉吟道:“这样吧,流云,你还是继续回去当卧底吧,什么时候知道领头人是谁了,你就什么时候再回来。”
流云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认命道:“是,属下遵命。”
流云正欲消失,纳兰飞雪轻轻一咳,不温不热的声音再次传来,“哦,对了,今日萧统领与朕说,你弟弟表现的不错,朕打算派他去看守城门,流云,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朕就把你弟弟再调回来与你相见吧。”
流云身形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纳兰飞雪,他的皇上,那个曾经表面上娇蛮任性,实际上软弱无能的皇上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这番话,怎么会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可流云不可否认,弟弟是他最大的死伤,他是要好好的考虑一下自己的去从了,那就是,是该继续忠于摄政王,还是该……忠于面前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强大很多的皇上?苦笑一声,流云告了声退,身子转瞬消失不见。见他离开,纳兰飞雪才叹了口气,现在的她,威胁起人来,可真的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啊,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凭萧统领一个死忠于纳兰皇族的大好人,也终究无法保住这一国江山啊。纳兰飞雪现在要做的,便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些,变得更有实力一些,到了她掌权的那时,别说摄政王了,就连其他三国,她也不用惧怕了。纳兰飞雪心中坚信,只要她想,她一定能够做到。恩……其实她也不知道心中这股强大的自信来源于哪里,她只知道,积极向上,拼搏奋发,总是没有错的。就像一棵努力向阳的向日葵一样,越向阳,花朵开的越美丽。翌日,下了早朝之后,纳兰飞雪揉着略显疲惫的眉心,乘着御辇,晃晃悠悠的往承乾宫行去。偶然撇过头,看到沈年锦的额头渗出了一丝丝的细汗,脸色也略显苍白,纳兰飞雪皱眉,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沈年锦冲着她摆了摆手,强撑着痛意道:“皇上,卑职没事,你不用担心。”
纳兰飞雪的眉头打着结,她冲着小路子摆了摆手,示意御撵停下,然后,小屁股往边儿挪了挪,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方,对着沈年锦道:“来,上来,跟朕一起乘御撵吧。”
沈年锦一愣之后,耳根处浮现出莫名的羞红,急忙摆手道:“不了,皇上,卑职怎么能跟你一起乘御撵呢。”
“那有什么,朕让你坐,你便坐,哪儿那么多废话!”
纳兰飞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沈年锦为难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俊脸一红,脚下却丝毫没有动弹。见他半天没有反应,纳兰飞雪又瞪了他一眼,装作恶狠狠地道:“好啊,你竟然敢不听朕的话?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沈年锦正想回答什么,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明显带着戏谑的声音。“皇上真是好兴致啊,这次又要赏谁一顿板子了?”
听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纳兰飞雪嘴角一抽,转过头,与摄政王的目光不期而遇。纳兰飞雪不屑嗤鼻,摄政王似笑非笑。“皇上。”
沉稳的声音在微风的吹拂下渐渐漫散开来,一如他总是沉稳的性格。“有事?”
纳兰飞雪抬眼看他,看见阳光在他的脸上照耀出一片柔和的光晕,心中忍不住地啧啧感叹,看看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啧啧啧……还真是帅到掉渣啊。摄政王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御撵一旁的沈年锦,过了好久,久到纳兰飞雪都有点不耐了,他才缓缓地道:“皇上,微臣听说萧侍卫的武功最近大有长进,所以闲来无事想要找他切磋一番。”
纳兰飞雪眉头一跳,呼吸变得急促,切磋?一切磋他不就发现了沈年锦的伤吗!这个摄政王,又想耍什么鬼把戏啊?良久,纳兰飞雪方才平息内心波动,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摄政王,萧侍卫他没空,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摄政王将视线直直地射在沈年锦的脸上,似笑非笑地问道:“是吗?”
沈年锦不敢抬头看他,紧张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手心里的汗更是湿了一大片。“好了,摄政王,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朕累了,要回宫了。”
纳兰飞雪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沉声道:“走。”
小路子一声令下,御撵重新被抬起,纳兰飞雪没有回头,沈年锦自然也不敢回头,拳头紧紧地握着,连背影都显得有些僵硬。而摄政王只是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行人愈行愈远,忽而眸光微闪,嘴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弧度。这几日,朝堂上又有人提出要为纳兰飞雪纳妾选妃,纳兰飞雪拿出后宫的辰伺君作为挡箭牌,想要堵住这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专门研究别人家后院私事的老臣们的嘴巴。可纵使纳兰飞雪有张良计,他们自然也有过墙梯。这群家伙,居然开始鼓动摄政王来说服纳兰飞雪。纳兰飞雪自然是无须惧怕,因为,她知道,摄政王是不可能同意的。可纳兰飞雪这次却是失策了,大大的失策了!因为,摄政王非但没有拒绝当说客,居然还正大光明的掺和进来了!而且,他还巧舌如簧的将大家的情绪调动到了极点,生怕他们乱不起来似的。纳兰飞雪看着下面一个个慷慨激昂,口沫横飞,你喷我,我喷你,热烈讨论,唧唧喳喳的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一样呱噪烦人的大臣们,忽然有一种想要小路子喊退朝的冲动。可她想逃走,摄政王却不会这么容易的就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