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蓝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总算是明白了,他们都站在同一战线。但她也知道,如果今日她穿上了这件囚服,他们一定还准备了后招,后果会不堪设想。瞧见她一身冷肃,盛浚阴阳怪气地讲:“不要废话了,她不愿意穿,咱们就帮她一把。”
经纪人皱了皱眉,这个盛浚实在是太任性了,奈何美色当前,他抛一个媚眼过去,李灿和杨丽就迷醉不已,纷纷帮腔:“行啊,我们保证给你出口恶气,等着吧!”
李灿和杨丽耳语了两句,身材高大一点的杨丽扑过去,与江尔蓝扭作一团,把她的双手往背后挽住,而李灿就趁机想把那件囚服套在她身上。盛浚抵着墙,玩世不恭地站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把摄像头对准了这三个女人。想到能看见江尔蓝这个硬骨头女人吃瘪,他高兴极了,拿住手机的手都笑得发抖。“我不会穿囚服的!我只是来接受警方的问询,并不是犯人,你们没有权利强制我穿囚服!出去了,我要告你们!”
江尔蓝不断挣扎,那件囚服已经近在眼前了,她甚至能闻到衣服上的一股腐化味儿。李灿笑容得意:“呵,你放心,这间审讯室我暂时没开摄像头,门关得严严实实,根本没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间屋子里做了什么。”
那件难看到爆的囚服已经挨到了她的脸颊,江尔蓝的心里陡然腾起一股厌恶,几乎快吐出来。十分火急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笃笃笃”三下,很轻,却吓得屋子里的人都抖了一下。眼看立刻就能让江尔蓝吃瘪了,中途被打断,盛浚很不耐烦,他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登时低声斥道:“谁啊?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打断审讯?”
“哟,原来这屋子里在审讯?我竟然不知道,还以为是黑社会搬了地方,居然敢大摇大摆地走近警局欺负人了。”
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听起来那人已经上了年纪,但声音很陌生,江尔蓝凝神细听也想不出会是谁。应该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原本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就这么平白溜走了,李灿是个生得不错的小姑娘,还以为能借此机会与盛浚发展一点私交,因此对羞辱江尔蓝这件事很热衷。之前有多兴奋,现在的她就有多懊恼,没好气地冲门外的人嚷嚷:“谁啊,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门外的人朗声大笑,颇有几分嘲讽之意:“岳局长,你的手下想抓我呢,你要不要先把我铐起来啊?”
岳局长?李灿和杨丽脸色一变,她们只是实习生,进了警局也是做一些底层的杂务,这一次欺负江尔蓝,还是她们特意求来的机会。但在警局里待了半个月,她们也知道警局的局长姓岳,只是她们不曾见过……不会这么巧吧?江尔蓝的记忆飘向了前一日,她还记得陆子航给一个叫“岳局长”的人打过招呼,难道就是门外那个?“兰教授,我问清楚了,这两个是实习生,她们还不知道警局的规矩,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们好像也不太适合做警察这一行,我一定会严加惩治的。”
又响起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也很陌生,狠狠捶了两下门:“开门。”
这一声,极有威严,李灿和杨丽哆嗦了身体,还是慢吞吞挪向了门口,把门打开了。门外围了三个人,一个微胖,通身弥漫了一股戾气,还有一个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身正装,满身的书卷气,他们俩的后面还站了一个大众脸。微胖的那个,便是岳局长,客气地请了兰教授走进来,环视了一圈,地上还落了一件囚服,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灿和杨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不肯开口。江尔蓝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位兰教授身上,不知他为何而来,更分辨不出他是敌是友。那位兰教授似乎也发觉了她的打量,藏在眼镜里的一双眼露出精光,居然不动声色地向她眨了眨。江尔蓝觉得别扭,这人谁啊,一把年纪还这么不庄重?然而看向岳局长时,他又一副淡漠的模样,淡淡地讲:“岳局长,恐怕你们要给我的当事人一个说法。”
“兰教授,你放心,一定给你们个交代。”
岳局长连声答应。盛浚碰了碰自家无所不知的经纪人,悄声问:“这人谁啊,连警局的局长都那么给他面子?”
凯文在经纪人这一行也摸爬滚打数十年,认识的人众多,对这个男人还有印象,压低声音告诉他:“知道何田为你请的那个大律师戴明文吧?”
盛浚点头,戴明文声名在外,为了请到他,何田可没少花费功夫,最后把白瀚义搬出来才成功请来了戴明文。凯文继续讲:“这个人叫兰文,年少成名的大律师,比戴明文更厉害。只是这些年来,他已经不怎么接案件了,当起了学院的教授,听说也参与了国家法律条文的制定。”
盛浚惊得长大了嘴,也顾不得这模样不够雅观,这么厉害的人物也被江尔蓝请来了,那自己岂不是毫无胜算?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岳局长已经雷厉风行地下了令:“霍科长,这两个实习生是你手下的,按照规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他扫了一眼盛浚和他的经纪人:“至于盛大明星的这件案子,公事公办吧。不过今日的事情,盛大明星和你的经纪人,按照规章制度也应该得到惩罚。”
盛浚一听,登时就怒了,无视地上那件囚服,睁眼说瞎话:“我做什么了?别以为是局长就可以随意血口喷人,还是说你和这位江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岳局长皱眉,刚想辩解,却被兰文拦住了:“岳局长,你若是聘请我做你的代理律师,我可以替你告他一个诽谤罪。”
盛浚成绩不好,更别提什么法律条文了,听的一头雾水,但他知道眼前这位律师很有本事,本能就怯懦了。他故作镇定,吼道:“没证据,我是不会认账的,可别什么黑锅都摔到我身上!”
兰文笑了,有种成竹在胸的镇定:“盛大明星,希望你记得这句话,没有证据可别胡乱栽赃给人。”
盛浚吃瘪,支支吾吾,虽然兰文没说什么,但他总感觉这个人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但他骑虎难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坚持说他们冤枉了自己,这间屋子里什么也没发生。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拨拉得噼里啪啦响,审讯室内没开监控摄像头,隔了一扇门,他们也没眼前看见发生了什么,死不认账,也拿他没办法。谁知,兰文忽然笑了,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一双眼微微眯起,轻扬的剑眉透出一丝不屑:“要证据?我给你。”
说罢,他就掏出了录音笔,轻轻一按,就有声音传出来。盛浚听着自己的声音,有点陌生:“不要废话了,她不愿意穿,咱们就帮她一把。”
李灿和杨磊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刺耳:“行啊,我们保证给你出口恶气,等着吧”。两个小姑娘顿时犹如霜打过的茄子,一下子就焉了下来,盛浚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偏偏兰文坏心眼地补充了一句:“这里是警局,当着岳局长的面儿录下来的话,应该够格当作呈堂证供。”
盛浚连忙用眼神向经纪人求救,凯文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早说过让他注意形象,他偏不听,非要跟个女人过不去,现在踢到铁板了,就想到让他来擦干净屁股。凯文心里也有气,面对满腹经纶的法律界大牛兰文,他能有什么办法?李灿和杨丽都被带走,实习生的资格立刻就被剥夺了,她们哭着向盛浚求救:“盛先生,您替我们说句话啊,我们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忘记了规章制度,身为你的粉丝,也是听你的话才这么做的……”盛浚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把脸扭到一旁,不去看她们。少顷,审讯室里又恢复了宁静,盛浚和他的经纪人也出去了,只剩下江尔蓝和兰文还在里面。江尔蓝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仔细端详这位上了年纪的大律师,心生好奇,还未来得及询问,就听他风度翩翩地自我介绍:“江小姐你好,我是你的代理律师兰文,陆先生请我来的。”
想到他今早断然离开的模样,江尔蓝阴郁的心情好了一点:“那就拜托兰律师了。”
她跟在兰文走后走出来,轻声问:“兰律师,你知道陆子航今天有什么事吗?”
兰文身形一滞,尽管是很短的一瞬间,江尔蓝还是察觉到了。他慢条斯理地转身,扶了扶眼镜,回眸微笑:“他只交代我负责江小姐的案子,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对了,一会儿问询的时候,我会在场,老老实实回答即可,不想回答的也可以不回答。”
他的背影颀长,充满了淡淡的书卷气,江尔蓝在心里腹诽,可惜演技太差,他一定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