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孩子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安小染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两个人的生活就这么彻彻底底的断了。安小染刚走的那段时间,薛敬轩几乎是发疯了一样的寻找她。为了得到消息,他都不知道硬把徐颜颜拽出来多少次。不过没想到这姑娘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人家嘴巴还是特别死的。薛敬轩威逼利诱、软硬皆施,基本上能想得到的招都用上了,但是徐颜颜就是死活不开口。最后薛敬轩就差拿把刀叫在徐颜颜脖子上了,才终于换回来一句话:“她很好,你不用担心……”薛敬轩内心简直崩溃,这话说了简直就跟没说一样。那个时候,他心里除了痛苦之外,还有自责。明知道这种事情,安小染在其中只是一个受害者,却依旧对她冷眼相对,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他不止一次的后悔过,如果当时他努力忍下心中的痛苦,陪在安小染的身边的话,也许她就不会离开了……不过当时薛敬轩本人也是非常难受的,所以就算给他机会重来一次,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住安小染。至于郭子仪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的。三十年有期徒刑。这是四年前审判的结果,薛敬轩到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那个时候,因为薛敬轩在常远城的地位,所以他如果想让这个男人偿命也是未尝不可的。不,应该说,他非常想让这个男人偿命。但是他想到了安小染的话,也见到了那个白发如雪的漂亮男孩。那个叫温阳的孩子就乖乖的坐在那里,他还不是郭子仪的家属,所以就只能远远的坐在一边,听法官对他所谓“男朋友”的审判。孤零零的一个人,单薄的背影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怜惜。薛敬轩当时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所以清楚的看到了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男孩的所有表现。包括他垂着头咬着嘴唇的痛苦不堪,还有用袖子使劲抹擦脸上泪痕的动作。整个审判的过程中,他都没有说过一次话,也没有抬过一次头。薛敬轩见到郭子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朝他看了很多次,但是那男孩始终没有抬过头。不知道到底是害怕和他对视呢,还是在这孩子心中,他的完美无瑕的男朋友大人已经碎成了渣渣。审判的结果是郭子仪被判缓刑,时候薛敬轩也去找了他。温阳也在那,和刚才一样垂着头,一言不发。郭子仪整个人憔悴了不止一点点,好像就这么一件事就让他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原本光洁的下巴已经变得胡子拉茬,厚厚的黑框眼睛摘了下来,高度的近视让他看人都要眯着眼睛,显得滑稽又可笑。他应该是好几天都没有梳洗了,一直都打理的很好的头发变得连七八糟,和街上的流浪汉没有什么两样。几天的时间,他长出了不少白发,整个人显得很沧桑、很落魄。住在看守所里一定是睡不好的,郭子仪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眼睛下面也是一片骇人的乌青。薛敬轩没有立刻走过去,他就站在门后面,打算等温阳出来再说。那个孩子现在心里也很痛苦吧。因为薛敬轩听到他在哭。白发的男孩哭泣的声音很小,有点像小野兽的呜咽,郭子仪在一边手忙脚乱的安慰他,连声音都显得慌慌张张。“阳阳,你别哭……我,我……”“你为什么要害人家?你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吗?你为什么要用药物去杀人啊……”郭子仪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我真的没想去杀人的,阳阳,我只是……我,没想到安小染会把药给那个老太太吃,我真的不知道……”温阳捂着耳朵不愿意听。无论郭子仪怎么去哄、去劝、去为自己辩解,他都不肯接受。最后薛敬轩听到一声后悔莫及的叹息,还有一声沉重的“对不起”。但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实在太轻,他就算说上一百遍一千遍,也抵不上一个人名。也抵不了温阳对他曾经的信任。这就是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温阳很快就离开了,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连头发都无精打采的怂拉在头皮上。这孩子经过薛敬轩身边的时候,深深的给他鞠了一躬,他没有说什么道歉的话,但是薛敬轩却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他的歉意和懊悔。那歉意沉重的简直就好像是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做的。薛敬轩有点明白为什么安小染会心疼他了。“你要站在那里看多久?”
穿着蓝白囚服的郭子仪颓废的坐在探监的玻璃屏后面的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那孩子叫温阳是吗?”
薛敬轩的目光还在投向温阳离开的方向,“跟你在一起,真是不幸。”
郭子仪一听到温阳的名字,立刻像触电了一样的猛然站起来:“你想干什么?我不准你伤害温阳!”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想你一样?”
薛敬轩昂着下巴睥睨他,“我不会对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出手,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他一字一顿的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或者说,是谁指使你来害我们?”
落魄又狼狈的男人的表情缓和下来,但是他没有说话。看样子他的死穴就只有温阳。“你不说也可以。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里面的利害关系。你现在害死了我的家人,所以,只要我想让你死,你就一定会死。因为我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让这里的警察一枪毙了你。”
薛敬轩用两手撑着桌子:“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温阳的感受吗?你就根本没有想过,你死了之后,温阳真的会一辈子活的安稳吗?”
郭子仪抬起眼睛看着他,表情竟然很淡漠:“你说过你不会动温阳的。”
“啊,那是我说的不清楚了,不好意思。”
薛敬轩的眼神很冷,冷的就像冬天的寒冰,“不动他,我说的是身体上,至于心理上……”“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我有的是这个本事!”
“你……”郭子仪瞪着眼睛,最终还是软下了语气,“好……我说,那你要保证你绝对不会对阳阳做任何事情,不管是他的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其实薛敬轩也就吓他一下,他本来也就没打算做什么。他点点头,示意郭子仪快说。“好吧。你认识安家的人吗?”
郭子仪揉着眉心。“安家?你说的是安萧?”
薛敬轩心里猛地一颤。郭子仪摇了摇头:“虽说是有关系吧,但是……是……是他的女儿。安小叶。”
一听到这个名字,薛敬轩就眯起了眼睛。他对这个持宠而娇的女孩子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所谓的“恨屋及乌”,因为她的母亲汪静曾经做过的事情,薛敬轩几乎对着母子俩恨之入骨。“这个女孩儿……她怎么了吗?”
“她想要吞并你的薛氏集团。”
呵,吞并薛氏集团?薛敬轩冷笑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称赞这个女孩儿不自量力的勇气。他的薛氏集团,岂是一个小小的安氏集团可以吞并的?这个家伙胃口还真是不小啊。郭子仪想了一下,又说:“其实也不是说吞并。她就是想要你一部分薛氏集团的股份,来壮大她的家族。虽说她已经嫁到云家了,但是应该还是更向着安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