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缓缓摇了摇头,“怪又有什么用呢,她现在人已经不在了。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还在世的人给守护好。”
杜雨贤看大夫人的脸上,即便她心里对当年的事情心存怨忧,但正如她所说的,人都已经死了。那她还怨些什么呢?“那,”杜雨贤在大夫人对面坐了下来,望着她,“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多朦,也就是穆枭的母亲,当年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为什么枭儿他到现在都还在怨您呢?”
提到穆枭,大夫人摇头问,“雨贤,你觉得枭儿他是在怨我吗?”
“呃,”杜雨贤被反问住,难道不是么?“枭儿的母亲当年是病死的。”
她说,“在穆渊娶她回来之后不久就患上了重病,或许,在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染上重病了。后来到了京城里,身体不但没有好,反而愈发的重了。”
大夫人回想起那些年,穆渊从漠北带她回来,一回来就对着她忙前忙后。当时大夫人并不清楚情况,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穆渊为什么这么做,她也以为是穆渊背叛了她,不爱她了。大夫人也曾经赌过气,她一个人照顾穆青,心情整日都不见好。她对穆青说,“虽然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是将来如果你有了喜欢之人,一定要对她很好。不然那个女子就会像现在的娘亲一样,知道吗?”
那时候穆青极小,但已经很懂事,看见自己的娘亲这样落寞。点了点头,一只小手伸到他娘脸上,大夫人的并没有哭,他却抹了抹她的脸,“孩儿一定听娘亲的话,孩儿也一定会快快长大,成为比父亲更厉害的将军,让谁都不能让娘亲难过。”
穆青从来没有因为大夫人的事情怨恨过穆渊,但因为穆渊可能在内心里觉得愧对穆青,以前一直都很尊重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以至于后来一直没有办法在穆青面前拿出自己做爹的架势来。但那个时候,穆青也在潜意识里,对那个美丽的女人形成了一种不好的看法。后来穆枭出生,穆枭跟自己的母亲并无十分相像的地方,但穆青只要一看见穆枭的眼睛,就会想起他的母亲,他们的母亲。所以这两兄弟后来的关系,变的有些尴尬和复杂。大夫人说,直到多朦后来去世了,她才知道,原来多朦之所以会生病,都是因为穆渊。所以回到京城的穆渊才会对她那么照顾,而多朦会怀上他的孩子,并不是穆渊有意为之,也许是因为那个叫多朦的女人不甘心吧,想在这世上为自己喜欢的人留下一个可以延续她存在的印记。所以这件事情,谁也不能怪谁,谁也怨不了谁。大夫人最后还教育杜雨贤,无论将来穆青跟你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无论穆青又做了什么令你伤心的事,你一定要选择原谅他,并且相信他。相信他这个人,相信他做这件事情背后的原因,因为你应该知道,他是爱你的。你只需要信任这一件事情就行了。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杜雨贤保持了沉默,她默默的拉过大夫人的手,“娘亲你总是原谅别人,可是你呢?这件事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受委屈的也是娘亲啊。雨贤现在可能人还太年轻,无法做到像娘亲这样大度。但是我听您的话,我一定会好好信任穆青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信任他的。”
可是即使杜雨贤嘴里这样说,心里仍然觉得不是滋味。以前的事情的确谁也怪不了谁,可是还是留下了这么多的伤害。看来人要想不受伤,是真的不能滥情的。所以穆青以后说自己想要再娶一个回家,她是一定不会同意的,一定!“还有,”大夫人最后又添了一句,“今天是多朦的祭日。”
杜雨贤从大夫人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梢了。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散发着带着冷气的光。杜雨贤走到院子里的一块石凳上坐了下来,石凳后面是用青石块堆砌而成的一个围坛,里面栽满了斑竹树,这种竹子四季常青,又比一般的竹树的块头小很多,非常适合养在院子里来当装饰。心情没由来的沉重,杜雨贤望着天空,月亮这么圆,本来还算是个好天气的。怎么就那么多伤心事呢?听了大夫人对她讲的那些事情,杜雨贤的心里就更沉重了。今天原来是另一个女子的祭日,也难怪穆枭跟穆渊看上去心情都不好。这两父子,难得为了同一件事情露出一致的表情,不过她想,今天这种日子,心情不好的肯定不止他们父子,肯定还有大夫人。何其无辜的大夫人。她摇了摇头,想把刚刚大夫人讲的那些事情努力的给抛到脑后去。怎么能这么复杂呢?这么复杂的事情怎么都被她给遇上了呢?遥想她才穿越过来的时候,可是立志要做一只吃喝玩乐外加开挂的米虫,怎么一到了这里,什么事情都跟她原先想的不一样了。青楼没去过几次,姑娘也没有调戏几个,情敌也没有斗几个几个。反倒是这些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来,是不是真的应了那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如果自己有一天不小心给穿回去了,那到时候一件称心的事情都不能在自己那些现代的朋友面前显耀了。嘶,这些事情,还真是越想越令人烦心啊!“在想什么?”
一道冷清的声音,将杜雨贤的思绪一下子给拉了回来。她回头一望,吓了一跳,穆青正站在光线昏暗的地方,整个人一动不动,如同一樽冰冷的雕塑一样。晚风撩起了他的衣袍,一双深色的漆黑眼眸在黑暗里冰的沁人。看他那样子,似乎已经在背后站了好久。杜雨贤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悄无声息的,想吓死我啊?”
穆青迈着步子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坐在石凳上,“刚刚娘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