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在地上拖出一条血印,直直的指向安妤娆。安妤娆惊恐的盯着韦离,半跪在地上抱着姜珂使劲往后退,“嫂嫂?嫂嫂你醒醒。”
嫂嫂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一样,手起刀落瞬间就杀光了对方。而现在刀却对准了自己,这到底是谁?暴风卷着大雨拍打在安妤娆脸上,雨水淌到眼里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黑靴一脚踏水坑,终于止了步,韦离站在安妤娆面前俯视着她。带着乞求的声调:“我是安妤娆啊嫂嫂。”
眼前人对她的祈求置若罔闻,举起了手里的刀。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安妤娆横身挡在姜珂面前护着身后人,声嘶力竭的吼叫,“韦离你给我清醒一点,我是安妤娆!韦离!”
嘶哑的声音冲破雨水的淅沥,在树林上空回荡。刀直直的砍下去,听到自己名字后顿在空中。眼睛里暗沉的红色突然翻涌着。韦离觉得自己被锁在无尽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亮起了一个光点,在黑暗中尤其显眼,韦离急忙追了过去。越往近韦离越觉得周身炙热难忍,胸口沉闷的顺不了气,脚下也沉重起来。那是一团火吗?承受不了身体的痛楚韦离终于倒在了地上,全身的水分好像都被吸走,手脚也像棉花一样使不上力。这种无力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穿着黑色套裙的女人背对着自己,脚边是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妈妈?”
年幼的韦离试探的叫了一声,女子拿行李箱的手一颤,却没有回头,拿起箱子放进后备箱里上了驾驶座。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夕阳中,韦离还站在原地目送。为什么当时自己不敢动?如果当时自己勇敢一点上去拉住她,妈妈是不是就不会走?韦离蜷缩的手指用力的撑在地上,泪水滴在手背上。不要走,韦离用手撑着身体,费力的朝前爬去。这次不会让你走。手掌传来钻心的痛,在地上印出两道深红色的血痕,韦离皱着脸咬紧牙继续向前爬。“韦离!”
猛的听到声音,韦离睁大眼四处张望。是妈妈?像是回答她一样声音再次传来“我是安妤娆!”
心脏像被针孔扎了几下想起了什么事,痛的趴在地上,却察觉到血迹斑斑的手掌正在愈合。我不是在树林里吗,这是幻觉?跳跃在空中的光点忽然朝着自己飞扑过来,周围的黑暗迅速后退,霎时间刺眼的白光环住韦离。被突然袭来的亮光刺的闭紧眼睛,缓释片刻才睁开眼,却见安妤娆跪在地上仰着小脸望着自己,红红的眼角淌着泪,眼里全是恐惧,双手展开隔开自己护着身后的姜珂。她在怕什么?韦离想伸手安抚她,却察觉到自己扬在空中的右手。扬在空中的手里攥着一把大刀,正正对着安妤娆。立刻像被烫了手一般将它丢开。刚才听到的是她唤自己的声音,韦离明白过来。她怕的是自己。自己差点就杀了安妤娆。雨水挡住了视线,韦离抬手抹掉,眼前景象却被染上一层红色。沾满鲜血的手掌在身前摊开,很快被雨水冲洗掉,只留下淡淡的粉色。韦离抬手轻轻拂去安妤娆遮住眼睛的湿发,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嫂嫂说过自己很能打的,别怕。”
还有,对不起。安妤娆感受到身前人的变化,恐惧害怕的情绪松懈掉,又觉得喉头处有什么翻滚着涌上来,终于忍不住扑进韦离怀里,抱着她大哭了起来。黑夜如此漫长,天还没亮的迹象,但雨却小了。两个女子搀扶着姜珂寻到之前发现的山洞。勉强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放平姜珂,赶紧先查看姜珂伤口。还好暂时没有化脓感染,没有很严重。韦离松了一口气。“他伤口暂时无大碍,只是受伤后免疫力低淋雨加重了。”
但姜珂昏迷这么久,又有发烧的迹象,若是再拖下去情况可能会不乐观。顾着安妤娆还没有缓过来的情绪,韦离没有说出来。迅速抬头看了一眼韦离立刻低下头,安妤娆小声的嗯了一句,不动声色的挪了下身子离韦离远了一点。知道她是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韦离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山洞隐藏在树林里,洞口也被树遮挡住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个躲藏的好地方,看来能稍微安心点了。外头雨势渐小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狂风席卷着树林发出像野兽般的咆哮。山洞内气温倒是暖和了一些,但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皮肤上,寒气沁入了骨头里,韦离闭着眼睛尽量不去感受这触感。安妤娆突然打了一声喷嚏,在空旷的山洞里形成了回音。四下看了看发现了木材,也许是之前躲藏在这的人好心留下的吧。捡出几根干燥的木头,韦离开始钻木取火。在野外迷路找不到营地的时候,同行的大哥就是这么钻出了火苗。自己也没有亲手试过,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自己心头有点发怵。合该是运气好,小小的火苗噗的跃出来。用手护着它不被风吹掉,小心翼翼的捧着它转移到安妤娆身前。又捡了几根木头丢进去后火开始烧的旺起来,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身上的寒气逐渐也褪去。看着火苗韦离想起了她刚刚被烤的要窒息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眉头不知不觉的皱紧了。“嫂嫂,你刚刚是怎么了。”
你到底是什么。安妤娆努力压着脸上的恐惧,韦离却还是看出来了。自嘲的笑了一声,自己也弄不清楚。见血发狂,杀人不眨眼,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而且自己还什么都不记得,这不就是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