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优从不觉得,治病救人的手术是煎熬的。但今天,她太煎熬了。祁湛寒虽然一句话也不说,但他森冷的眸子却无时无刻不在打量林笑优的手法和动作。加上惠源嬷嬷受伤之处都不乐观。“我刚刚检测过了,你和惠源嬷嬷的血型相同,她流血过多,现在需要输血,输你的血。”
“怎么输?”
祁湛寒一点都没犹豫,表现的十分配合。看着鲜血从透明的管子流入瓶子,再由瓶子流入惠源嬷嬷的身体,祁湛寒面色不变,嘟囔了一句,“你真的是林笑优?”
林笑优身形一晃,但来不及思考他的想法了,手上还慌乱着,哪儿有空管他。好在这个临时的“下手”还算管用,手术总共进行了三个时辰,两处出血口,都在眼镜的帮助下找到了。林笑优发誓,如果没有眼镜在,光靠着她的判断,今天的手术必不会这么顺利。等他们走出房间,天已近黄昏。太后就立在院中,还有皇后和一应后宫妃嫔等在后面。林笑优推开门的瞬间,本来在伸懒腰,见状顿时展开了一道灿烂的笑容,懒腰伸完,才蹲身去给太后和皇后施礼。可就在她蹲下的瞬间,眼前一黑,眼镜的副作用又来了。她的栽倒,令所有人猝不及防。尤其最前面的太后,本来看到林笑优笑着出来,知道手术结果是好的,可下一秒她就给太后的心情画了一个大叉。林笑优直接从一米多的台阶高处向下倒去,还是头朝下的动作。幸而冲出房间的祁湛寒动作极快,一把拽住她在怀里。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下,才顺利挽回颓势。皇后松一口气,忙不迭上前去查看,“怎么样啊?没摔坏吧?湛王妃这是怎么了?”
“她自小就有爱晕倒的毛病,刚刚给嬷嬷医病,可能是累着了。”
“快快,扶着王妃去偏厅歇息。”
“扶去慈仁宫,让太医为湛王妃诊断。”
太后一声令下,皇后也应了一声。现在湛王妃,可是整个伏国的大功臣!众人后知后觉的看着祁湛寒和林笑优,发现他们穿着的衣物很古怪,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他们的胸前全是血渍,有的是喷射状,有的是动作过程中碰到的。太后双眸微眯,“惠源怎么样了?”
祁湛寒点了点头,“皇祖母放心,嬷嬷一切都好,虽然治的过程很凶险,但伤口都缝合好了。”
那是真“缝”啊!就在宫人们将惠源嬷嬷往慈仁宫挪动时,突然狂风大作。本就快黑的天,突然就压了下来。“这……是要下雨了么?”
后宫妃嫔们议论纷纷,不敢置信的交头接耳。如果今天真的下雨,岂非上天承认了林笑优?如果说此时的林笑优是地利人和,终于挽回了名声,成为拯救京城疫病的大功臣,那么普降甘霖的一场大雨,就是天和,是老天爷对她的认可。是刘贵妃百般阻挠都不成的关键!噼里啪啦……雨滴依次坠落。宫妃们四散躲雨,很快,雨势就大了……“还真下了啊!”
慈仁宫里的小宫女们惊愕不已。“快,太后她们回来了。”
只见大雨之中,一道雨布下罩着数个人影,其中就有被搀扶的太后。“还好还好,嬷嬷没有淋到,把她抬回房间吧。”
祁湛寒回身为太后拍去肩上的雨水,“皇祖母,您都淋湿了,还是换件衣服为好。”
“你!跟哀家进来!”
太后面色冷沉,屏退了所有人,只祖孙俩留在正殿。“为了你的媳妇,真是好谋划啊!倘若惠源的命这么搭进去了,你还打算怎样?”
祁湛寒屈膝跪下,“是孙儿计划不周,皇祖母不要动怒。注意凤体。”
太后的怒气倒也没有一直刮,清了清嗓子,丢一封印在祁湛寒面前。“这是?”
“看了你就知道!”
祁湛寒撕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森冷的眸子里浸满了惊涛骇浪,“这?这怎么可能!”
信上交代了疫病前期辽国郡主林笑优和义父献王,请尽全力为恒流镇百姓治病。“都是哀家信任的人亲自去辽国查到的,千真万确,林笑优和献王都是被冤枉的,这是辽国太子的一步局。”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此前哀家的猜测是真的,辽国太子一贯都是主战派,此番是故意让献王和辽国郡主林笑优作垫背的,为但就是激怒你,然后掀起辽国的战争,他筹谋了这么久,一定还在别的地方下了功夫……”祁湛寒面色如常,但额顶和腮边的肉,却在抖动着。“这次的事情,虽然险些把惠源搭进去,但是……哀家看到了你对湛王妃的用心。说实话,要不是她告诉哀家乐徐还活着,哀家可能挨不到今日。如今误会已清,接乐徐回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若是再让哀家听到林笑优被欺负的流言蜚语,哀家……拿你是问!”
祁湛寒的脑子里还是空白的,当下拱手,下意识应了一声。……林笑优睁开眼睛,周遭只有昏黄的烛光。一道身影坐在床畔,俯瞰着她,“你义父献王来了,要不要跟他走,你自己决定。”
林笑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四目相对了许久,她的眼神还是迷惑的,“献王来了?前几天你不是还让他的人带话回去,从京城到辽境,往返不会这么快的吧?”
祁湛寒幽深的瞳孔紧缩了缩,“你……到底是谁?”
林笑优一个激灵,慌乱了瞬间就冷静下来,“我林笑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干嘛,想找茬?光跟你斗嘴了,我晕了多久,惠源嬷嬷怎么样了,醒来了嘛?”
掀开被子,做势就要下床。被祁湛寒大力的扥了回来,他欺身将她压在下面,深不见底的瞳仁,死死盯着她,“乐徐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你知道她没死,为何故意瞒着本王,你跟献王在谋划什么?”
见她目光闪躲,他断定:这里面一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