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犹豫片刻,觉得实在不好再行拒绝,况且心中亦有蠢蠢欲动之感,便道:“好!”
一个“好”字令在场众人都带了些喜意。李大娘在逍遥肩上重重一拍,笑骂道:“早这样不就好了,臭小子!”
灵儿更是脸儿红红地垂下头去,心中直感到无限甜蜜。 在逍遥松口之后,灵月便命人在水月宫中简单布置一番,红幛红绸装饰各处,令得一向素净的宫殿变得喜庆起来。 李逍遥和赵灵儿便在灵月和李大娘的见证下,举行了略显肃穆的定亲仪式。 灵月见到李、赵二人向其行礼,结下鸳盟,只感欣慰至极,正欲再叮嘱他们两句话,忽然浑身一僵,向外望去,目中似喜似悲。 灵儿发现不对,忙问道:“师父,你怎么啦?”
灵月道:“时候到了。”
说罢便向门外走去。 众人闻听,忙都跟着离开大殿。 灵月来到广场之上,遥望天边,见到火凤凰恰好飞返,落在她身前不远处,鸣叫连连,其意甚为急促。 灵月轻轻抚着它身上羽毛,笑道:“你这家伙,也想和我一起去吗?”
她沉吟一阵,道:“那你就跟着我去吧。”
火凤凰长鸣一声,仰头展翅,似乎在表达欢喜之情。 灵儿道:“师父,您要飞升了么?”
话声有些颤抖。 灵月望向她,柔声道:“是啊,如今就是为师功德圆满,拔地飞升之时。灵儿,你的法术还没学好,需要多多练习,我会在天上注视你的,千万莫要偷懒!”
她随即转向逍遥,道:“李少侠,你和灵儿已结夫妻情缘,日后定要护她周全,让她一生安乐。”
李逍遥郑重点头,没有作声。 灵月又冲李大娘道:“李大姐,以后两个孩子都要麻烦你多加照顾了。”
李大娘笑道:“灵月宫主尽管放心,这是我的侄子和侄媳,我身为长辈,哪有不尽心的道理!”
灵月点头道:“如此甚好。”
又道:“可惜火凤凰要陪我飞升天界,你们前往苗疆只好通过舟马,慢慢行去了。”
李大娘摆手道:“你不必担心这个,让他们小夫妻走走路也好,只当是长见识。”
灵月又望了一眼身后的水月宫,以及来至广场,满怀不舍之色的众侍女,嘱咐道:“你们以后要在此地认真修行,侍奉李大姐、李少侠与灵儿,就像侍奉我一样。他日修行有成,也会有你们一番机缘。知道了么?”
众侍女纷纷躬身应道:“谨遵宫主之命!”
灵月交代已毕,便跳上火凤凰的背部。阵阵清鸣之间,凤凰展翅而起,向着云霄之间飞去,一道五彩霞光闪过,凤凰与人俱都不见了踪影。 李大娘招呼着痴痴望向天空的众人,一起回返水月宫中。然后对李逍遥道:“如今灵月宫主飞升天界,你也该护着灵儿,前往苗疆了。记住婶婶一句话:快去快回,莫要节外生枝。”
李逍遥点头称是。 李大娘又转向灵儿,道:“灵儿,你别怪婶婶说话直。你想救苗疆百姓,那是应该的。就算彼处不是家乡,但既然碰上了,且有那份能力,便该尽一份力。可是无论是什么公主巫王,还是白苗祭祀,你都最好不要沾上,那意味着无穷的麻烦,说不定便要将你和逍遥一起拉进旋涡,一辈子不得翻身!”
灵儿闻听一惊,当即道:“我听婶婶的,办完该办的事,我就会和逍遥哥哥一起回来的。”
李大娘点点头,笑道:“你也别一切听我的,如今你和逍遥已有婚约,你该听你未来丈夫的才是。”
一句话说得灵儿面颊绯红,眼神闪躲。逍遥本来平静的面色也变得尴尬起来。 李大娘暗自一笑,却也不再逗弄后辈,带着两人一起乘船离开仙灵岛,返回余杭客栈,并于自己房内取出一把颇有锈迹的铁剑,递给逍遥,道:“这是你爹的佩剑,现在交给你。行走江湖,总要有把兵刃随身才行。”
李逍遥看了看手中铁剑,大约三尺余长的剑身,较寻常长剑宽了些许,上面布有点点红锈,但不知为何,当他以神念感知,却发现其中藏有一股锋芒,似乎并非凡品。 李大娘取来一个自己做好的皮革剑鞘,挂在逍遥背上,又将铁剑插入进去,道:“你爹和你娘自你出生后不久,便出外闯荡江湖,此后除了托朋友送来这把铁剑,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你这次出去,不妨打探一下他们的行踪,若是……哎,总之随缘吧!”
李逍遥道:“好!”
其实他对这些事并不关心,但李大娘在乎,他便愿意为此付出心力,尝试探查一番。 李大娘絮絮叨叨,又交代了很多琐碎事情,备了些衣物细软让逍遥带上,还以临近傍晚为名,留他们在客栈住了一晚,其间与灵儿同床共枕,似乎偷偷交代了什么。等到翌日早上,她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饭,看他们吃完,方送二人离去。 李逍遥走出不远,回头看去。只见李大娘依旧站在客栈门口挥手,身形久久不动。他心头有些五味杂陈,叹息一声,拉着灵儿的手,大步前往码头船行,寻找前往苗疆附近的船只。 无奈最近云南地行情不好,苗地多经旱灾,少衣少穿,众多特产一再减产减量,手工艺品也因当地居民温饱不足之故,近乎没有。这使得其与汉地互通有无的商业行为,变成了汉商单方面的“援救”。而商人重利,眼见苗疆无利可图,去往彼处之人便越来越少。 逍遥带着灵儿,连问数个船家商行,都没有前往苗疆的打算,最后问到一个姓方的船行老板,听他说道:“逍遥,你就算问遍这些人也是没用。苗疆是个著名的‘赔钱地’,大家都不愿去。如果你非要前往那里,不如跟着我的船转道苏州,那里的大商团较多,有些走陆路的商团,可能还会去苗疆换取特产,你到时不妨问问。”
李逍遥听了,心中一动:“苏州?林月如?莫非真是避无可避?”
赵灵儿眼见李逍遥沉吟不语,便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逍遥哥哥,咱们先去苏州可好?”
李逍遥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暗道:“去就去!能避则避,若不能避,兵来将挡就好!莫非就凭我一身本事,还要怕这怕那不成!”
想至此处,便对方老板道:“那就拜托方老板了。”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银两,递给方老板,以示酬谢之意。 没想到方老板脸色一沉,道:“逍遥,你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关系,我也只是顺带搭你一段路,要什么银钱酬报!你若再这样,就是打我的脸了!”
李逍遥一怔,旋即收回银两,拱手道:“那就多谢方老板了!”
方老板还嗔为喜,道:“这才对嘛!”
随后开始张罗出航的船只,并安排逍遥和灵儿上了船。 等到大船扬起大帆,行进于运河之间时,逍遥和灵儿俱都来至甲板之上。他们望着周边水波粼粼,百舸争流,又有天上碧空万里,白云悠悠,一时间满目和悦景色,直感到心旷神怡。 灵儿忽道:“这里的天气这么好,风和雨顺的,可是苗疆却连年干旱,同属一片天空之下,为何这样不公平呢?”
李逍遥仰望天空,道:“这就要问老天了,我可不知道。”
灵儿沉默一阵,幽幽叹息一声。 李逍遥见到灵儿目中忧色不散,道:“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不然就是平添烦恼。咱们此次前去苗疆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苗疆求下一场大雨,改善那里的干旱环境。”
他顿了顿,又道:“到了那个时侯,苗疆的天空也会像此处一般透亮,苗疆的大地也会如江南一般,满是水秀之气。”
灵儿轻轻一笑,道:“但愿如此吧。”
又看了逍遥一眼,目中满是柔色,道:“逍遥哥哥,谢谢你开导我。”
李逍遥笑道:“咱们之间还需道谢?不是一家人了么?”
灵儿听了,当即红霞满面,期期艾艾道:“谁……谁跟你一家人?!你……你又拿我取笑!”
李逍遥看着灵儿宛若三月桃花的美艳容色,不禁怦然心动,当即凑上前去,在其脸颊上轻轻一吻。 “哎呀!”
赵灵儿像被烙铁烧了一般,当即跳了起来,如受惊的小兽,捂着脸向身后舱室逃去。 李逍遥回味着方才唇间如丝缎般顺滑,如火焰般灼热的感觉,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过了半晌,他回过神来,望着赵灵儿离去的方向,暗道:“我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便与灵儿定下婚约,举止又这般轻浮,我前世明明是……奇怪,那些记忆怎么就像观看影像一般,共鸣之感这样稀少?!”
李逍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目光有些呆滞,身体久久不动。 “你这人怎么这样?!”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满含娇嗔之意。逍遥定神瞧去,却是灵儿不知何时跑了回来,立在自己身旁,两颊鼓鼓的,噘着小嘴。 李逍遥讶然道:“我怎样?”
灵儿嗔道:“你不经人家允许便亲我!而且看我离开,还不去追我!”
李逍遥看着灵儿轻怒薄嗔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动,忍不住轻轻抚摸她满头乌丝,道:“是我错了,灵儿原谅逍遥哥哥,好不好?”
灵儿道:“不好!你还没解释方才的轻薄言止呢!”
说罢转过头去,抱着双臂,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李逍遥轻笑一声,上前将其身子板了过来,正视其双眸,道:“灵儿太美了,我一时忍不住,所以亲了你。结果亲了你之后,感觉好像做梦一样,心里欢喜得紧,因此出起神来,没有及时去追你。”
灵儿眼眸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低声道:“骗人!”
李逍遥放开扶着灵儿的双手,无奈道:“既然你不信我,一定把我当登徒子看待,那我只好发誓,以后再也不碰你周身一下,如违此誓,就让我……” “不许胡说!”
灵儿大急,忙用手掩住逍遥的口,止住了他的话,又注意到逍遥饱含揶揄的眼神,不禁一呆,将纤手缩回,大声嗔道:“你又骗人!”
说罢便欲跑开,却被逍遥搂入怀中。 灵儿又羞又恼,欲要挣扎,只听逍遥道:“灵儿,你现在还小。等过上两年,咱们正式成亲后,我就整日腻着你,对你做很多过分的事,好不好?”
灵儿的身子当即软了下来,只觉得逍遥的怀抱暖暖的受用,有一种特殊的安全感。她静默了一会儿,又从逍遥话中发现了奇怪之处,便问道:“逍遥哥哥,过分的事是什么事呀?”
逍遥“呃”了一声,尴尬的笑了两声,道:“这个……到时你就知道了。”
灵儿从逍遥怀中钻出,蹙眉道:“你现在告诉我不行么?”
逍遥脸上一红,干脆顾左右而言他:“对了灵儿,你的五行法术练得怎么样?”
灵儿当即小脸一垮,道:“时间太短,我也就把火咒练入了门,最难的雷咒还摸不着头脑呢。”
逍遥劝慰道:“没关系的。你慢慢来就是。凡事欲速则不达,你小小年纪,能用出水、火、风、土四系法术,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练武十年,如今也只是掌握了风属性内力一种,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灵儿闻听噗嗤一笑,道:“哪有你这么比的!武功和术法截然不同,习练难度也不一,你身为武者专精一种乃是寻常之事。可我五行灵咒入不了门,就会留下很大破绽,也对施法十分不利。”
逍遥奇道:“其实我对术法并不了解,也不清楚其与武功的异同之处。你能跟我讲讲,让我长长见识吗?”
灵儿闻言看向逍遥,微微侧头,道:“逍遥哥哥,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跟我开玩笑?”
逍遥肃然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诚心请灵儿师父指教!”
灵儿跺脚道:“你又这样!”
逍遥忙举手道:“我错了。但我确实对此很感兴趣,你就说一说吧。”
灵儿这才点头,大眼睛中露出矜持之色,道:“好吧,既然你心诚,我就告诉你!”
于是说出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