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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还施彼身(1 / 1)

石敢当大喝道:“那就得罪了!”

话音甫落,身形已直冲出去,如离弦之箭,瞬时来至周伯通身前,一掌劈向其胸膛。  周伯通侧身闪开,伸左臂外格,将石敢当袭来的胳膊荡开,然后肋下穿掌,一掌击出,落点正是石敢当空出的肋下。  石敢当身形倏止,收掌盘旋半圈,恰好躲过来掌,同时平伸左掌,呼地一声,继续击往周伯通胸前。  两人这一动上手,眨眼间便是数十合过去,其间招数精妙自不必言,浑厚劲气更是从交手处向着四外激荡,显示出双方深邃的内功修为。但最为奇特处,乃是双方招数的拟定落点:  石敢当掌掌不离周伯通的胸前膻中穴,周伯通招招袭向石敢当肋下空当处。  王中孚看了半晌,忽然笑道:“石小兄弟的武功大有长进!招式与内气联系愈加紧密且不必说,最难得的是始终不离对方胸膛要害,要知此处乃是人身最难抵挡闪躲之处,招不离此,便是给敌人设下举动妨碍,我愈灵巧而敌愈拙慢,以此先占三分胜机!”

裘千仞摇头笑道:“王宫主的话有失偏颇,敢当固然为令师弟设下行动阻碍,讨些便宜。但令师弟的出手,才是直击要害。毕竟看出对方破绽并能动手破之,乃是眼力高超之故。而你我均知,眼力越高,功力越强,这才是实打实的硬实力!”

王中孚笑了笑,并未说话,心下却泛起愁来:“伯通想要输掉本就不易,如今又被裘帮主看破虚实,欲作假而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裘、王二人谈论之时,场上又起变化。石敢当正如裘千仞所料,开始无法应付周伯通的乘隙而击。  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闪躲,总是需顾忌破绽被袭,所以需被迫换招,比起周伯通的从容应对,每一招都要多耗一丝精力。开始时还好,他能以铁掌中的精巧招数相对,彼此差距亦是不大。但到得后来,点点劣势累积起来,加上自己招数的变化穷尽,便越加吃力,喘息渐粗,举止间颓势尽显。  石敢当暗道:“如此下去,姓周的不必使用‘左右互搏术’,我便要败了!可是这一场我根本败不起!罢了,用那招!”

他心下一定,忽然放弃袭取对方胸膛,改为骤施一掌,与周伯通击来一掌恰好对上。只闻“啪”的一声,两掌相交,旋即分离,两人各自退后一步。  周伯通大奇,觉得其应对间有失常理,刚欲问询,却见石敢当如猛虎一般扑将上来,挥掌便打。其间都是硬碰硬的进手招数,完全没有防御可言。  周伯通越打越是惊讶,因为如此拼命打法,有进无退,有攻无守,大违武术常理,也绝不可能持久。除非是先天境的高人,能以天地之力时刻补充自身,那便另说。  但是奇也奇在这里:对方气力不断增长,却毫无力竭之象,令他抵挡得越发艰难。  旁观众人之中,裘千尺瞧得惊喜不已,公孙止面容更变,只有裘千仞和王中孚深皱眉头。  王中孚注视着石敢当红若赤霞的脸庞,讶然道:“这是……催功秘法?”

裘千仞沉声道:“江翻海沸术!乃是以周身血气为引,急速增长功力的秘法!”

他心下一叹:“傻子!使用此法胜敌,你也活不成!为了取胜迎娶小小,你竟拼命至此!”

此念一出,他自石敢当表露心意后,对其产生的种种敌视、怀疑,当即散去大半。更是冒出一个念头:“人家两情相悦,我作为哥哥和师父,这样难为他们,是对是错?”

王中孚闻得裘千仞之言,不禁大惊。他想起当日裘千仞与独孤求败决战时,也曾像石敢当一般形状,随后便是功力大进,进而取胜。如今看来,便是这“江翻海沸术”的功劳。他身形一动,刚欲上前阻止二人继续交手,却被裘千仞拉住。  王中孚急道:“到了这种地步,比武又有何益?!再迟一些石小兄弟可就……”  裘千仞道:“路是他自己选的。我早就说过,这场比试务求公平。我都未着急,王宫主急什么!”

王中孚犹豫道:“可是……”  话犹未了,就闻砰的一声大响,场内一人吐血直飞出去,竟是周伯通。  原来方才周伯通眼见对方功力骤增,自己抵敌不住,便迅速使用“左右互搏术”,左手使王中孚传授的三花聚顶掌,招数中正浩大;右手使林朝英传授的美女拳法,招数奇绝精巧。此等一正一奇,配合无间,当即便将劣势板正过来,化守为攻。而石敢当则一改咄咄攻势,反向后退去,顿显颓势。  周伯通见此大喜,继续进招。直到石敢当脚下拌蒜,摔倒在地,他依然没有放过之意,左右出击,同时向地下的石敢当击去。但他并未发现,石敢当的卧地姿势颇为巧妙,乃是一手托腮,手肘支地,同时一腿直伸,一腿蜷起。  在周伯通招式临身之际,石敢当以手肘为支点,令整个身子转圜起来,恰将袭来之招尽数躲开,同时一腿弹起,如闪电一般,脚尖绷直如枪尖,点向周伯通的小腹。  周伯通脑中闪现一个念头:“这是我的‘卧看巧云’式,他怎么会?”

然而再想躲闪已来不及,只好急运内功收缩小腹。随后脚尖便到,一股猛锐大力,令其吐血飞退开去,噗通一声掉落在地。  “伯通!”

王中孚见状大惊,闪身来至周伯通近前,伸出双手,一呈掌形贴于其胸前,一呈剑指搭于其脉门,两道醇厚中正的内气,同时流入其体内,并在其经脉诸处游走起来。  石敢当看着远方倒地不起的周伯通,咧嘴一笑,喃喃道:“我胜了!”

面容倏转苍白,身形乱晃。他刚要栽倒,忽觉得背部贴上一只大手,一股宏大温和的气息洪流随之融入自己体内,令其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渐渐有了气力。  过了片刻,大手离开。石敢当转身面向那无比熟悉的威严男人,拱手道:“多谢师父救我性命!”

此时裘千尺亦觉出不对,疾步来至石敢当近前,小声问道:“小石头,你没事吧?”

裘千仞板着脸道:“没事?凭我本事,亦只是保下他一条小命而已!他现在血气双亏,虚弱至极,要想痊愈尚需好好修养一阵!”

裘千尺闻言泪眼汪汪,望向石敢当,道:“你怎么这样傻!就算输了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保命!”

石敢当笑道:“那可不行!我非胜不可!不然怎样娶你呢?”

裘千尺又是感动又是埋怨,刚欲说话,就被裘千仞皱眉打断:“你们的话等会儿再说!”

转向石敢当,问道:“你最后的‘卧看巧云’是谁传你的?我若没看错,当日在华山绝顶,周伯通曾以此招胜你。”

石敢当道:“这是我自己学来的,无人传授。”

“胡说!”

一个声音叫道。原来是周伯通经王中孚一番调治,已然恢复大半,此时听到石敢当的话,当即跳起喝问。  他瞪着石敢当,继续道:“这招是师嫂传我的败中取胜绝招,有极为特殊的运气之法,你不知根底,怎能自学?更别说施展出来!”

石敢当嗤笑一声,道:“也不很难嘛,你怕是小瞧天下人了!”

周伯通怒道:“你!”

王中孚喝道:“伯通噤声!”

他望了一眼石敢当,目光中亦有疑惑之色,道:“石小兄弟战略得当,更兼有决绝之势,此番胜利绝无疑问,这也是伯通不及的地方。”

又冲周伯通喝道:“胜便是胜,败便是败,何必纠缠不清!”

周伯通垂首应道:“是!”

但看向石敢当的目光中,尤带有愤愤不平之色。  裘千仞环视众人一眼,道:“既然王宫主和周小兄弟均无异议,我便宣布此战结果,乃是石敢当取胜。”

他看向面露喜色的石敢当与裘千尺,又道:“别高兴得太早,此次比试尤未结束。”

裘千尺脸上一僵,大声道:“小石头已经胜了,如何未算结束?!”

裘千仞转向一旁静立的公孙止,指着他道:“还有他呢!”

公孙止一怔,发觉众人视线俱都向他射来,忙自拱手微笑。  石敢当不屑地笑了笑,道:“我都忘了还有公孙公子在此。好吧,请过来,我要领教一番公子高招!”

公孙止笑道:“不敢。”

石敢当皱眉道:“什么不敢?咱们这是比武交手,不是饮酒赏花,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废话作甚!快些上来,我倒要看看你能接我几招!”

公孙止嘴角略微抽搐,笑意不减,道:“如今石兄虽胜,却是惨胜,裘帮主方才说过,你的伤势尚需修养,我却不好来捡这现成便宜。”

石敢当怒道:“这点小伤于我无碍,来比就是!”

公孙止正色道:“这可不行!我辈侠义道,岂可趁人之危?石兄这样说,分明是瞧不起小弟,也是陷我于不义。”

顿了顿,迎着石敢当奇异之极的目光,笑道:“我主动认输,这场比试就算石兄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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