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说话时,席间原本并未关注过俞纯的众人,皆朝她看了过去。这位……存在感几乎等于没有的前朝公主,如果不是三皇子提及,都没人会想起来吧。贺兰澈心情不大好,原本不乐意来这宴会,但贺兰相觉着幼子挑衅不成还输了赌约又输了格局,贺兰相好颜面,便特地这次带着贺兰澈给淑妃贺寿,也是为了缓和下和孟家的关系。坐下就开始甩脸子的贺兰澈,听到三皇子这一声,觉着乐子该来了,便也看向斜对面的俞纯。只是……这低眉时的样子,怎么感觉好像哪里见过?俞纯抬起头,眉眼潺潺如水,五官精致又秀美,贺兰澈眸子微睁,便摇起了扇子,放肆地打量起这位没有靠山的前朝公主了。看不出来啊,长得还挺标志,我见犹怜的,怪令人心痒痒的。几乎是高旭提及俞纯名号时,孟阙就背脊一紧,整个人紧绷起来,脸上的笑也褪了个干净,眼神带着几分警告地看向起哄的高旭。无声质问他:你又要闹什么?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五指回拢握成拳,叫眼角余光留意他的高旭看了,幻痛了一下。这个该死的孟阙,连他都敢打,还坏了他的好事,不过是个万人嫌的前朝公主,得不到手还不能奚落一下了?俞纯就知道,今天自己要被拉出来当靶子打,但没想到,能这么快!好歹酒过三巡、等她吃饱喝足后啊!这还没开始,三皇子你就跳出来,不合适吧?她起身,低眉顺眼地站着,轻声回话:“要让三皇子见笑了,俞纯没有什么名贵的宝贝可献的,只有一副祝寿绣图。”
高旭挑了下眉梢:“先前就听闻你和淑妃娘娘走得近,没想到这般用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淑妃娘娘的女儿……”“旭儿!”
贵妃在听到高旭主动提俞纯时,就隐约觉着不对,此时听到高旭危险的发言,立即眼皮子一跳,便出声制止。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里藏着几分看淑妃热闹的笑意。淑妃端坐于上,对高旭这泼脏水的话无动于衷,只是唇角轻轻提了提,看向皇帝,笑问:“这该不会是皇上为臣妾准备的惊喜吧?宴席还未开,就热闹起来了。”
她明明在笑,但就是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皇帝知晓她的脾气,不由得瞪了眼高旭:“老三,还没开始喝就醉了吗!”
高旭听出皇帝的不悦,立马躬身:“父皇息怒,儿臣就是感叹了一句安乐公主与淑妃娘娘感情好,也怪儿臣这嘴笨,不会说话,父皇勿怪。”
不待皇帝开口,淑妃便微微一拢袖子,淡声道:“本宫是挺喜欢安乐的,乖巧安静,皇上也赞不绝口。当然,不止安乐,这宫里的公主,本宫都真心爱护。三皇子大惊小怪的,莫非贵妃不喜欢?”
不愧是淑妃,怼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她将高旭的问题反抛了回去,并且承认了喜欢俞纯,坦坦荡荡的表现,就算是皇上也不会介怀。更何况,高旭是傻子吗?皇上再不喜安乐公主,那也不能放在明面上,他要顾全大度的好名声,俞纯就不能明面上吃苦受罪。高旭张了张嘴,刚要辩驳,就被贵妃呵斥:“旭儿!少说点吧,你这孩子心直口快的,平白惹人不快——淑妃妹妹说得对,本宫啊也很喜欢安乐这孩子,她温顺懂礼,很合本宫的心,甚至还想着替她相看一门亲事呢!”
这话一出,孟阙面前的杯子便被他碰倒了。酒水洒出来,还是高瑛眼尖心细,忙扶起杯子,挪了挪身体,才没被酒水洒了一身。“表兄?”
“没事,手滑。”
孟阙低声说着,随后却吊儿郎当地笑起来,“贵妃娘娘可真热心,三皇子的婚事还没定呢,就开始给个不相干的公主相看了。啧,今天不是姑姑的生辰吗?我还想献个艺,博个彩头哄姑姑开心呢,这下好了,被安乐公主抢风头咯!”
孟德恨不得将他的嘴堵上,低声骂道:“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做哑巴!”
淑妃朝孟阙看了眼,眯了眯眸子,随即起身:“是啊,早知便不设宴了,这热闹都与本宫无关的。”
一副想离席的架势,皇帝忙拉下脸,伸手拉住了她。“爱妃,怎么会这么想?今日是为你办的生辰宴,为此,小五专程从书院赶回来。小辈们爱嬉闹,好好训斥就行了,别往心里去。老三,还不快给淑妃赔罪!还有安乐公主,她一片孝心,再让朕知道你戏弄她,朕定不轻饶你!”
皇帝发话,效果就不一般了。高旭搬起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他忙诚惶诚恐地朝皇帝认错,然后憋屈着向淑妃和俞纯赔了不是。原本看热闹的贺兰澈,见状,忙悻悻然地坐了回去。算了算了,在外边嚣张就罢了,在宫里,稍有不慎就引火上身了。俞纯规规矩矩地避开了高旭的礼,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皇帝瞥了她一眼,没放在心上,怕淑妃不高兴,便又道:“行了,孟阙,不是说要献艺吗?你姑姑最喜欢的就是你,快上才艺,为她庆贺。”
孟阙见俞纯坐下了,没有人再去关注她,便放心了,立即离席,起身就抱拳像模像样地道:“好,那孟阙就为皇上和姑姑打一套拳!”
然后,他就展现了一番拳脚上的功夫,只是每一拳都带了点滑稽感。别说淑妃笑了,就是俞纯也没忍住,抬手掩唇,才遮盖住唇边的弧度。说他像野猴,他还真耍了一套猴拳啊。孟阙展示完,还嬉皮笑脸地对淑妃道:“姑姑,您笑了的话,侄儿有赏吗?”
直接了当地就问淑妃讨要赏赐,也就孟阙敢了。皇帝侧过头,看见淑妃展颜,眉眼都柔和的样子,不禁也拍掌笑起来——“好,赏,朕赏你!”
有了孟阙这出,宴席总算是顺风顺水地进行了下去,众人不管内心如何,面上至少都是有说有笑的。快要散场时,孟阙看俞纯离席,也不动声色地借去茅房的由头跟上去了。他可没忘今天的重点——要找她问个明白!“孟阙,我发现你还真是会哗众取宠啊!”
喝了点酒的贺兰澈,却在孟阙走了几步之后,追上来,稍稍大着舌头讥讽了句。想走走透下气的俞纯,听到这话,立即站定,轻手轻脚地躲到树后。“你是不是不长记性?”
孟阙没想到转个头的时间,俞纯就不见了,再看拖了他后腿的贺兰澈,他便极其不耐烦地舞了舞拳头。贺兰澈见状,酒都快醒了,忙道:“你有本事别靠你姑姑你爹还有拳头啊!呸,本公子也不屑和你这哗众取宠的小丑计较!嗷——”话音落,脚下绊了一跤,摔了个结结实实。(先更三章,晚上再继续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