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与庆王同是宸贵妃所出,兄弟关系密切,经常同吃同住,胡超到时,两兄弟都在。他匆匆将事情和盘说出,睿王立刻召了智囊团前来商讨。柯绪在一张大纸上边写边分析:“云潇与刑部尚书萧勃关系匪浅,萧勃对云潇有救命之恩,云潇如今向我们示好,也是为萧勃打算,留多条后路。萧勃嫡女嫁给晋王为正妃,据说夫妻二人恩爱有加。晋王与郑祺琰有虎贲山同门习武之谊,可晋王不被圣主所喜,虽民间口碑不错,可顶多做个辅佐圣主的贤臣,上位概率不大。”
“云潇态度模糊古怪,虽提醒了我们,有些话却又说得含糊不清,让人更加扑朔迷离。他言下之意,平宁侯似乎是站在魏王那边,可是由于萧大人掌握了什么密辛,确信魏王上位恐有意想不到的波折,所以至今中立。而云潇为了报答萧大人的恩情,讨好我们,目的就是为了给他留条后路。这么一说,萧大人其实是看好两位王爷的了?”
胡超自认为窃听到圆智大师的预言,对睿王庆王也是看好的,至于三十多年前民间“东方现,明主出”的民间传闻,他是真不知道。柯绪继续分析:“说到底,平宁侯是关键人物,礼部尚书左大人,是建安侯的岳丈。帝师江老先生,亲自收了靖北候为关门弟子。肃亲王妃、襄亲王妃、承平候夫人,包括江皇后,都与锦夫人关系密切。”
柯绪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郑祺琰若真站到魏王那一边,我们半分胜算都没有。”
“那能动摇魏王地位的密辛,到底是什么?”
圆智大师的预言,胡超不可能说出来,他打算用实际行动坚决站在睿王庆王这边,为将来西平侯胡氏一族的荣华富贵,打下坚实的基础。“胡超,你继续接近云潇,投其所好,拉拢他,查明究竟是何密辛,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常平仓一事。”
常平仓一事非同小可,幸亏柯绪听到太原粮仓出事的第一时间,立刻便让睿王停止从常平仓中更换粮食出来,可是如今要把粮食换进去,且不说短时间内无法做到,粮食大部分都酿成酒了,寒冬腊月的,想购买大量新的粮食也没办法。庆王脑子灵活,沉思片刻,便有主意:“四哥,常平仓如今被我们动了手脚的粮食,约有十万石,一时之间要补上这个窟窿,的确不易。如果,我们只是将这些有问题的粮食,派人藏到粮仓深处呢?”
“庆王言之有理啊!”
柯绪欣喜道:“正月大雪不断,地面阴寒潮湿,魏王就算想要清点粮食,也只能按传统方式,以竹筹取粮检查粮食品质,这样一来,隐藏于最里面的粮食,便无法检查到。王爷,老夫立刻派遣人手处理此事。”
庆王道:“四哥,常平仓一事,是谁走漏了风声,须得好好查一查。”
“那还用说,这次如果不是云潇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四哥,解决常平仓之后,我们还是按兵不动为佳,世人皆拜高踩低,我们兄弟今非昔比,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八弟所言,为兄岂能不懂?可是,树欲止而风不停,我们若是蛰伏起来,别人便敢踩到我们头顶作威作福。”
“父皇当年,被摄政王踩了足足二十年,这一时之辱,忍便忍了。”
“八弟,先皇只有父皇一个嫡子,父皇亲政,名正言顺,天经地义。可是,我们足有六个兄弟,皆非中宫嫡出,如何能与父皇当初相比?”
庆王叹了一口气,垂首沉默不语。通往帝王宝座之路,本就是艰难无比的,不成功,便是粉身碎骨。——————大熠朝百官日常工作,没有休息一词,一年从头到尾,只有除夕至大年十七这十八天,一次性休个够够的。元月里,整个上京基本都是彻夜狂欢,无论白天黑夜,处处笙歌,酒香、食物芳香、女人的胭脂水份香夹杂着行人的汗臭味,汇聚成一股热气腾腾、丰衣足食、国泰民安的味道。胡超与云潇两人的关系日益密切,最后居然发展到拜把子结成异姓兄弟,私底下两人都以兄弟相称。大年初八,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胡超亲自提着六坛“冰焰酒”,来找云潇饮酒聊天。胡超这人还是颇有几分才华的,加上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可小看,他自知自己酿的酒,比不上锦潼酒坊绵柔香醇,回味悠长。又恰巧发现,用锦潼方法酿出来的酒,冰天雪地都不似其他醴浆,结成碎冰或干脆就冻成冰块了,他因此有了灵感,别出心裁,精心调配出一款仅在寒冬之际供应的酒。这酒的食用方式,就是要埋于冰天雪地中,冻透后再饮用。酒冻到最后,成为如蜂蜜般的浓稠膏状,入口时冰冷无比,入腹却似火温暖。由于酒是膏状的,不似液体那样迅速入肚,而是缓缓从喉咙慢慢滑入腹中,这感觉可谓刺激,一时之间被上京那群喜好猎奇的纨绔子弟推崇无比,风靡整个上京。云潇干脆用暖帘半围住凉亭,挡住风,直接将酒埋在雪地里,另外烧了几个炭盆,既可取暖,又可烤肉食用。炭盆架子上搁着两个大羊腿,胡超学着云潇,均匀将酱料涂到羊腿上,转动羊腿烤熟,然后用银刀把熟的羊肉割下来,又蘸着一碟据云潇吹嘘,是他行走江湖时研究出来的独门蘸料,两个人吃得满嘴流油。“我还以为大哥身份贵重,看不起我这江湖出身的野把式,想不到,大哥就是那起子书生说的,是名士真风流,云某佩服得紧啊。”
“我父亲喜欢狩猎,幼时我常陪他去西郊狩猎,打到什么,当天就烤什么吃。这一口烧烤味道,愚兄怀念得紧呐。”
“老西平侯威名震四方,愚弟素来仰慕。”
两个人谈天说地,大醉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