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奢华,在衣食住行上都讲究铺张浪费,本性暴露得彻底。果然是日久见人心,有人的爱民如子的好形象不过是从头到尾的伪装。正在楚宁心中嘲讽时,施家公子已经松开长鞭,自行坐了下来,他抬手唤人沏了上好的茶水后,又叫下人们请上几位皇子上来。他做完这一切,举着手中的茶杯,冲着诸位点头微笑,“今日开宴在即,诸位不如就此安坐,稍后施然有事告知。”
随着他话说完,两队侍卫鱼贯而入,搬来乌木制作的檀香小桌,下人们摆好柔软的团蒲,上好的煎茶及静心的焚香。其余人也不嫌弃,就此席地而坐。施然一视同仁,女眷们见此也不好推辞,跪坐在团蒲上,同姐妹们聊天煎茶。至于聊得什么,无所得知。施家公子名为施然,施家藏得深,近些年才把人放出来,好好经营施家。南宫千谦、南宫玥、南宫冥三人受到邀请不好推辞,进了高亭找了个位置坐下。岳珊没说话吗,她狐疑地眼神盯着施然,一直在回想这人到底是谁,就算是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她都没有找到关于任何有关于施然的记忆。施然盯着岳珊发愁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他先是敬了几人一盏茶。楚宁闻到清新的茶香,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滚烫的茶水浅若琥珀,上面漂浮着星星点点的花状茶叶。“施然,你今日怎么亲自来城墙这边义诊?”
南宫千谦的消息自有渠道,开口就不在乎旁人的想法,自顾自地说道。“家父要求,在下也愿意为这黎民百姓看病,毕竟医者仁心,身为医者,早就心系天下苍生。”
施然没说原因,打了个太极,避开重要的不谈。“在下也没想到,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都赏脸给然,真是感激不尽。”
他一边说着,那张出尘的脸露出感激的笑,怎样看起来都有些假。南宫千谦问了个没趣。施家本就不好惹,这施家少主跟个小狐狸似的,狡猾极了。三皇子在旁边看戏,把几人都扫视了个遍,最后停格在了楚宁身上。这楚府大小姐,怎的哪里都是她的身影。他想罢,又收回目光,反正不亏,有戏看对他来说就挺好。人生苦短,不如看戏听曲儿,游荡在众人身侧,有何不可。岳珊看着这虚假的笑容,不知哪里涌起的记忆袭击了她,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啊!”
她还记得幼时上学堂,遇见一个少年笑得特别假,做什么事情心口不一。后来她看这人不爽,直接把他打了一顿,因为这事儿,岳珊被族老们说了半晌,让她次日给少年道歉。岳珊怎会道歉,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错的也是这人太碍眼了。她本就不喜欢去学堂,学那些女经,学了满腹都是恶心想吐,对编纂这些书的人恨不得打杀了。女红也让人倒足了胃口。一气之下,她再也没去学堂,跟着祖父去军营里一起学武。那个挨打的少年不了了之。没想到,多年后,她被认出来了。“没想到你还挺小肚鸡肠,这点小事记了我这么久。”
岳珊兴致阑珊,把玩着手中的茶盖,余光看向他,“怎么,你不服气,今天是来找回场子的?”
施然拱手:“岳小姐,在下不敢,幼时的事情是在下做的不对,今日偶然遇见岳小姐,还得向你道歉。兴许是然当时太碍眼了,惹了岳小姐不快。”
岳珊嘀咕:“这人怕是脑子有病,挨了打还向我道歉,难得一见的圣人。”
施然听了这话,没放在心上,他说这些话之余,目光扫过三位皇子,把他们的表情收入心底,心下有了判断。最后,他看向楚宁,行了礼,笑问道:“可是楚宁楚小姐?”
楚宁佯装惊讶,“然公子,你认得我?”
话这样说,她心知这人虚伪,短短时间,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她看人的第一直觉不会错。再加上岳珊的话不似作假。施然幼时便心口不一,今日变成怎样又如何得知?她此番到这里,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不至于两手空空。若施家真是伪善之家,她日后定要找个理由好好查一查。待回去后,这件事也可以向太子汇报。“楚小姐近日在燕京中可是风云人物,整个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下听说,楚小姐的事迹都传到边疆去了,楚老得知消息大笑,欣慰不已。”
楚宁恰好想通,便听见施然说的这句话。她拿起茶杯,遮住下半张脸。她都尚未收到消息,这施然的消息从何处传来?难不成整个燕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楚宁心有疑惑时,收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她小幅度地动了动,看到的人是南宫冥。“若祖父欣慰,那楚宁现在也算尽了孝心。”
楚宁淡淡道,不想多谈,特别是一旁的南宫冥虎视眈眈,恨不得让她人间蒸发。她这一世未和他有任何接触,南宫冥产生这样的情绪,断然少不了楚晚晚的从中作梗。无所谓,她心有志向,不欲在情爱的小事上挣扎。但一旦想起南宫冥和楚晚晚的脸,心中的恨意如同潮水般上来。冷静。楚宁深呼一口气。她的失态自然被南宫玥看在眼中。南宫千谦唯恐天下不乱,说道:“七皇弟,你这样看着楚小姐,是有话要说吗?你这样把人吓到了。”
南宫冥没有收敛自己的目光。“三皇兄,我无事,只是喝了这茶水失了神。平生从未喝过如此好的茶叶。”
南宫冥话说的可怜,眼神遮掩不住的野心勃勃。楚宁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她呛声道:“七皇子殿下,怕不是晚晚妹妹的事让你怀恨在心?”
这话一出,不少竖起耳朵偷听的人惊觉起来,连忙坐好,只待楚宁透露一些府中的事,便好生大肆宣扬。其中肯定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