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店里等了十来分钟后,一个身形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沈栀的面前。“小栀。”
邓友元神色有些激动地叫了沈栀一声。沈栀连忙站起来迎接,“邓叔叔,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看到我给你留的消息的。”
邓友元在沈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眼眶发红地感叹,“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已经……”“邓叔叔,我没事,只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有点说来话长,你呢?你不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吗,怎么会……”邓友元苦涩地摇了摇头,“别提了,自从你母亲去世后,公司的老人都被你爸想方设法地挤走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沈栀在心里有猜到这个结果,闻言不由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看一切和我妈有关系的人都不顺眼,只是以邓叔叔你的资历,跳槽去别的公司,应该也会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何必还留在这里?他让你做保洁的工作,简直就是在侮辱你!”
沈栀还记得,在她小时候,公司里的叔叔阿姨们都对她很好,每次她放学后去公司里找母亲,叔叔阿姨们都会给她买糖吃,逢年过节还会给她买礼物。那时候大家的氛围都很好,整个公司都拧成了一根绳,不像现在,大家都忙着拍沈坤的马屁,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邓友元苦笑一声道:“我是干财务的,沈坤要找我的错处,是比其他人都严重的。”
“他污蔑你的账务有问题?”
沈栀一下就想到了。“不提这些了,我曾经答应过你妈,要好好看着你长大,我如果离开公司,就没法得到你的消息……小栀,我倒无所谓,左右都是一份工作,你呢,之前我听说你失踪了,徐招娣那个女人甚至对外都宣称你死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沈栀没有隐瞒邓友元,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事。“……所以,我确实是不久前才回来的。”
“简直太过分了!”
邓友元听完后,愤怒地一拍桌子,“虎毒还不食子,沈坤居然这样对你!”
沈栀很平静地笑了笑,“我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所以我也并不难过。邓叔叔,我这是把你约出来,是想问问你,我妈真的有留下一封秘密遗嘱吗?”
邓友元长叹了一口气后,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当年雪姐重病在床,沈坤直接把徐招娣带到了雪姐面前,雪姐对他十分失望,确实有和我们商量过,要立一份遗嘱,将公司的股份全部留给你。”
“可是那时候你还太小了,就算遗嘱指定你为唯一的继承人,沈坤作为你的监护人,也是有权在你成年之前帮你代管公司的,那样一来,等到你成年的时候,公司早就被沈坤占为己有了……”“我们思来想去,并没有想到一个妥当的办法,后来雪姐又把我们叫过去一次,告诉我们,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办法,但为了以防我们过度关注,而引起沈坤的怀疑,她并没有告诉我们,她是怎么处理这份遗嘱的。”
说到此处,邓友元忍不住又红了眼光,“当时你妈妈太难了啊,到了后期,止疼药都对她不管用了,她每天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沈坤却带着小三登堂入室……她不得不拖着病躯,为你筹谋着你的未来,但那时已经来不及好好谋划了,加上沈坤又盯得紧……”在邓友元的讲述下,沈栀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病得浑身只剩下皮包骨的女人,因为病痛,昔日姣好的面容已经变形,眼窝深陷,四肢浮肿,她是一个脆弱可怜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这个女人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睡,因为病痛,因为丈夫的背叛,因为担心年幼的女儿,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她拖着病躯,呕心沥血地为自己的孩子筹谋着未来。她应当是死得很不甘心的。想到此处,想到记忆里越来越消瘦憔悴的母亲,沈栀也不由跟着红了眼眶,“邓叔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拿回我母亲的东西,我不想让那一家人再霸占着她的一切,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邓友元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我非常支持你,只是公司这些年在沈坤的管理下,早就是日薄西山,效益越来越差,年初的时候才裁掉了一批员工,千禧珠宝,早就不是你母亲手下那个千禧珠宝了。”
“不管如何,那都是我母亲的东西,也是我母亲的愿望。”
这时,老板将沈栀之前点的食物端了上来,是两晚热乎乎的胡辣汤,和几个家常小炒。沈栀忙招呼着:“邓叔叔,先吃饭吧,我记得你是南省人,这胡辣汤就是你家乡的特色,这家是做得最正宗的,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工作忙,你经常带我来这家吃饭的。”
“是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老啦!”
邓友元低头喝了一口胡辣汤,热乎乎的家乡味道让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小栀,这条路并不容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没有孩子,你在我心目中,早就是我半个孩子了。”
沈栀正要说什么,这时,她不经意间一转头,却发现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看着她和邓友元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