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骨的匹配结果,并不是一句话定局,在确定最终人选之前,孙琉璃提出要先去见一见几位娘娘,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看是否能移植凤骨。对于此,容皇没有异议,他当然不希望移植凤骨之人出什么问题。消息传开,各宫眼线都打量着看神医会去哪里。孙琉璃随意选了几个后妃,去诊了脉,问一些身体问题。迟迟等不到神医的后妃,有的已经开始着急了。“还没往这边来吗?”
淑妃平日的好性子已维持不住。打探的小太监额头都冒着冷汗:“神医往撷芳殿去了。”
撷芳殿没有主位,只有几个分位低的妃子住在那里,已许久不得容皇召见,今日不提起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几个人了。淑妃冷哼一声:“麻雀还能变凤凰不成!”
她这堂堂四妃之一竟没得运气,若叫那几个低卑的摘了这凤冠,她日后要冲那等人行礼请安,可不得把她怄死!宫女太监们垂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着进来:“来了来了,神医往这边来了!”
淑妃刷的一下站起来,唇角溢出笑容,她就说这凤命合该落到她头上。孙琉璃进来,照例诊脉抽血,问了身体相关的问题,最后道:“娘娘的脉象很好,近日勿要操劳。”
淑妃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多谢神医了,本宫身子骨一向康健,神医可以尽快安排接骨。”
“凤骨给谁,还要请皇上定夺呢!”
“哦?”
淑妃的神色暗了暗,“本宫原本以为天命凤骨之人,只会有一个。”
她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分明都是大夫说了算,能接骨的应该只有一个。现在却整出了这么些人选,似乎大家都可以用这凤骨一样。若是这人选里也有德妃,那她便不保证容皇会偏心谁了。孙琉璃笑了笑:“从来也没有个唯一的,不管什么匹配总有不少能对上一些,最终用谁也只是选个匹配度最合适的罢了。今日的凤骨是如此,之后要给皇上换的肾也是如此。”
提到换肾,淑妃便想起了儿子给她透露的结果,那匹配度最高的是他。若是他少了一个肾,那她还争这皇后之位做什么?皇位不会给一个残缺的皇子。但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淑妃的态度软和了些:“神医说得对,要选就得选最合适的那个。给皇上献肾的人,身体也要康健才好,不能像燕王一般,从小便体弱多病,如今还要好生将养着。”
倒也不必如此卖惨,就燕王那精神头,谁看了都得道一句好。孙琉璃在心里默默撇嘴,不去拆穿淑妃的套路,只寒暄了几句便寻了借口告辞。从淑妃宫里出来,孙琉璃便转了一个方向,往苏昭仪宫里去。苏昭仪想来也没指望能得这好运,听见神医来时正在院子里刺绣,一愣神不小心就刺到了手指,冒出一滴血来。就在苏昭仪望着血出神的时候,孙琉璃进来了。这位苏昭仪,似乎有些与世无争。若为了一己之私,让这样的人被迫卷入纷争,似乎是她造孽了。不管如何,先探探再说。敛下心思,孙琉璃帮苏昭仪诊脉:“昭仪最近身子有些不适?”
“从小的毛病了,不碍事。”
苏昭仪淡淡的笑了笑,“神医能来,着实让人意外。”
“天命之事,并非我左右。”
孙琉璃收回手,“昭仪不如现在好好养养身子?”
苏昭仪眼底闪过一抹惊喜,清淡的容颜也因这抹惊喜多了几分色彩:“神医的意思?”
孙琉璃点了点头,见苏昭仪的喜色并未有半分收敛,心里已有了决断。“三日之后,昭仪准备迎接富贵吧。”
从苏昭仪宫里出来,孙琉璃便径直去见了容皇,将最终人选告诉他,又道三日后便可进行接骨。容皇自是迫不及待,当晚便召集大臣准备册封事宜。册封典礼可以慢慢准备,但金册却要即刻写好,接完凤骨便要授予金册。封后之事不可怠慢,只这皇后人选,却叫诸位大臣不满。一个小小的昭仪,无功无德何以入主中宫?只是有钦天监凤命之言在前,容皇又是一意孤行,一众大臣反对无效,只有暗暗的想其他办法了。现下是宫里朝中都知道谁要被册封了,这般好事未能落到自己头上,惹得妃嫔们又发了好一通火。别人心情如何孙琉璃是管不了了,她只专心准备手术事宜,又因容皇不放心,她还得在太医院挑几个给她打下手。所以这几日,她还得给太医们抓紧灌输手术的基本理论知识。咋一听到这般医学知识,太医们既觉得新奇,又佩服得紧,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接骨与换肾是否同一原理?”
一个太医问。孙琉璃摇头:“各有各的章法,不过大差不差,操作流程可套用一个模板。”
麻醉、开刀口、取出旧器官、缝合新器官、缝合……就这般说起来好像是差不多,但内脏的功能多样,与原体的长合过程要比骨头更难得多。运气好的就长合了,运气不好的就会出现排异反应,到时候移植的内脏也会慢慢的坏掉,需要进行二次手术移植。总的来说,内脏移植手术要是没有个几年的主刀经验,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孙琉璃觉得太医们不会这么胆大,便没有细说,只道:“若有时间,我到时候将肾脏移植的知识给你们具体讲一讲。”
太医们连连道谢,只赞神医大义。接骨不是什么小事情,孙琉璃要保证手术成功,便要严格监控苏昭仪的身体情况,是以一日三次跟查房一样去给她诊脉。后来嫌麻烦,索性就住在了昭仪宫里的偏殿,所以苏大学士进宫探望女儿时,两人就正好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