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集团总部改制之后，上下工作顺畅周全了很多。金言放手了一部分权力，卢哲也放手了一部分权力，二人都觉得天地仿佛都更加高远，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金水集团工作顺畅了，但是中队那边，代他承担了大量日常事务的监察官黄翼就不那么愉快，见了他就没有个好脸色。“好久不见啊金总。恭喜啊金总。恭喜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这天他刚迈进中队队部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是一阵泼天怨意。“黄哥。这段时间没怎么管中队的事，对不住了。”
金言搔搔头，确实也觉得不好意思。“你可不用对不住他。”
温月站在了门口，施施然地说，“你不在中队，中队上下就听他一个人的号令，没有干预，没有掣肘，他别提过得多么风生水起的。那架式，可威风了。”
黄翼尴尬地摸着脑袋：“温队长，你能不能不要揭我的短。其实我也是理解的，我累点没关系，金中队长处理天和工厂和芒山矿坑的事务，不全是为了他自己，里面还牵涉到总队的利益和成百上千的工人们的生活希望。所以么，我总的还是理解的，理解的。”
“多谢理解，晚上小西楼，我请客。”
金言说。小西楼是灵东区一间有名的饭店，规模不大，但菜肴很精致美味，而且价格昂贵，属于特别小众的那一类。用一顿饭抵消了黄翼的埋怨后，他回到了办公室里，检视起近来的中队工作。基本上都正常处理，也没什么大事。大队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他在为矿坑和工厂的事忙活，而且私底下也确实颇有成效，因此也无人有所怨言。检视完公务之后，他就打了个电话给白芷：“白队长，请你到中队队部来，报告一下最近第三小队的工作。”
电话另一头的白芷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官调官腔很不感冒。她知道金言在跟自己开玩笑，便平淡地回答：“是，我这就过去。”
半个小时的，随着一阵突突突的熟悉的摩托车发动机声出现，金言知道白芷到了。他赶紧走出办公室，下楼迎接。“辛苦了，白队长。”
他笑着说。“其实，我在电话中一样可以汇报工作。而且，工作的详细情况，可以通过总结形式，以电子邮件方式发到中队来。”
白芷说道。“我这不是挺久没见你了，想见见你嘛。”
金言说道。“哼，油嘴滑舌。”
白芷瞟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啊，我在芒山矿坑，发现了个金矿脉。”
金言乐呵呵地说，“这下子，所有的投入成本都收回来了，以后还能大赚一笔......”“我知道啊。 ”白芷说。金言一愣：“你怎么就知道了？我没对外公开啊。”
“黄监察官私底下告诉我的。”
白芷说。“黄翼怎么知道了？我也没告诉他啊！”
金言更纳闷了。“好像听他说，是梁大队长告诉他的。”
白芷说。什么世道啊，梁大队长的心里也藏不住话了？如果说连黄翼都知道了的话，是否就意味着，整个大队都知道了？整个大队都知道了的话，是否总队也就都知道了？金言突然想起，这或许是梁锐有意为之。这样的话，一方面可以减低黄翼等中队干部对自己时而不在位的埋怨，另一方面是继续在大队乃至总队为自己树立威信。现代社会，威信早已经不能靠权力或者辱骂来实现的，靠的是财富。大大的财富。魔镜啊魔镜，现在谁是东明省总队最有财富的人？是你啊，金言中队长，是你，就是你。你确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不是官商勾结嘛。勾结你个大头鬼！老子既是官，老子又是商，同一个人，哪来的勾结！......金言脑海中天南海北的想着，突然觉得不对。他曾与与梁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过，金矿之事要保密的，能保密多长时间就保密多长时间。“在想什么？”
白芷看着他。“我答应了黄监察官晚上请客，小西楼，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说。“好。”
这回白芷没有拒绝。金言突然叹了口气，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无奈与唏嘘。“怎么了？”
白芷抓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指细嫩修长，可是，真凉。金言心里一动，想道。“我很矛盾，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他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我明明是个执法士，中队长，现在偏偏又差不多成为了总队最有钱的人，拥有很多产业的商人。很矛盾，很冲突啊。”
“这冲突吗？”
白芷说。“东华国的律法规定，公务人员是不许经商的。我们跟艾米立可联邦毕竟不一样，他们的政客，个个是百万千万亿万富翁。我觉得，我在犯罪，而且是在犯着滔天大罪......我的心里一万遍地告诉自己，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仿佛又不忍放弃......”金言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孩子，心事丝毫没有遮掩。这段时间的工作太多，压力太大，一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现在被白芷握着手，他的情绪仿佛就像河口决堤。“时代在变，世界也在变，东华国也在变。”
白芷劝慰他说道，“你也无须自责，试想一下，一个东华国个公务人员自己都没有产业没有财富，又哪来的底气和经验带动广大的普通百姓发财致富呢？”
“一个公务人员自己有大量的产业，那他再贪污浮白就没什么意义了，再贪能贪多少？比起他自己的产业来说是九牛一毛的话，这贪了也没意义还会有风险。或者他会比一穷二白的公务人员更廉洁呢？你说东华国的官员们上上下下都不经商，应该很廉洁吧，可是为什么结果与艾米立克联邦截然相反？官员经商都是大老板的国家，政风廉洁。严禁官员经商有产业的东华国，官员浮白会如此厉害？”
“一个公务人员如果有大量的产业，他在做事的时候就更加容易，何必再去费那么多劲搞东搞西，直接自己用产业就能把负责区的种种不平给摆平了。以钱谋名，也有意思。”
“一个公务人员如果有大量的产业，为他服务的人才会多，靠他吃饭的人才会多，他的政策也就更容易推行不是？”
......金言呆了：“白芷，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论起歪理邪说，你不比我差啊。”
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