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视频,贾烈给燕燕发了条信息,然后开门出了房间。 走过厨房,看到她刚才丢进水槽里的脏碗,冬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好晾在盘子架上了。 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如果冬青出去工作赚钱,但回到家里像周游或者柳全涛一样,什么都不管,那她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心情呢? 贾烈当然不希望冬青像他们一样,但她也不想看到他把自己关在家里,跟社会越来越脱节。因为这不只是钱的事,更关乎他的个人价值,一个人如果觉得自己每天做的事没有价值,那逐渐就会失去自信。 冬青没辞职之前,跟她是一家公司的,所以没人比她更清楚,如今在家六年的冬青,跟工作时的冬青,不仅在心气上差了一大截。就连在外貌上,原来那个高挑俊朗,眼神自信的男人,也逐渐变成了肚子微凸,萎靡不振,甚至油头垢面的男人。 她感激他辞职回家带孩子,所以她在职场上也不敢懈怠,生怕辜负了他的牺牲。她不仅在职场上是拼命三娘,连自己的妆容和身材也进行着严苛的管理,时间慢慢两人的距离,无论是社会地位和精神面貌。以前贾烈最喜欢的事就是拉着冬青一起去逛商场,现在就算她有空,也不愿跟他一起出门。 她告诉自己嫌弃他是不对的,但行为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和在孩子三岁上幼儿园之后,她怕他再这样下去,会跟职场和社会,甚至跟她,越来越脱节,她曾劝他重投简历,再回职场。 但冬青之前在公司的工作是以维护机器设备为主,行业发展日新月异,三年之后,很多机器已经更新换代,所以他以前的经验其实含金量已经不大了。加上他的年纪和要求的薪水,面试成功率自然可想而知。 几次面试碰壁之后,冬青便开始消沉,每当她鼓励他,让他多看点书充电,他就会烦躁。 她也曾劝他试试创业,现在自媒体很火,她让他尝试写些跟他之前行业相关的干货文章,说不定会有新的机会。 冬青是听进去了,但迟迟没有动笔。等她再问,他就说他的经验都是好几年之前的,就跟他去面试被嫌弃一样,谁现在还想要知道过时的知识呢? 她觉得他眼高手低,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贾烈劝他去找找以前的朋友同学,毕竟当年同一届的同学也有好多自己开公司发财了的,她让他去问问那些同学有什么职位可以推荐,先进去干干,融进去再说。 可冬青却一直拉不下脸来,他当时毕业时在班上是第一批收到录用通知的,而且还是大企业,那时候他成了他们那一届学生羡慕的对象。现在让他拉下脸来,去求那些当年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同学,他压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贾烈觉得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冬青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所以她也只能由着他。恰巧那时她升职成了项目经理,越发不能顾家了,冬青这几年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想着要不然就让他继续在家吧,反正孩子需要接送,要是正常上下班,肯定没法接送,她一个人的工资也够养家,就等他什么时候愿意上班再说,这么一等,就又过了三年。 她相信冬青是有能力的,只是无法接受重新进入职场后的落差。 但这就是脱离社会六年的代价,想要融入进去,肯定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代价。 不知是她鼓励的方法不对,还是他有什么心结,这一两年俩,每当她跟他提出去投简历试试的时候,他就会黑脸。 都说女人在家里窝久了,心胸越来越狭窄,其实男人也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说的哪句话就能刺痛他的玻璃心,搞得她现在在家说话都要思量再三才敢说出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踩雷。 贾烈焦急焦虑,因为冬青跟周游不一样,周游就是个随性佛系的人,只对玩感兴趣,对事业压根不在乎。但冬青不同,他是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但之前不得志,现在想要进入却找不到入口。 贾烈想帮他,却不知道力该怎么使。她不想看着冬青的意志一天天消沉下去,因为孩子终究会长大,等孩子也不需要他的时候,他的失落会更大。所以只要有激发冬青斗志的机会,她就不会放过,比如跟大学同学的聚会。 贾烈关上水,慢慢擦干身体,想到谷雨和燕燕,她不由叹了口气。 她,韩谷雨和孙燕,她们这同一个宿舍的三朵金花都在大学里找了男朋友,又在毕业后都留在了锦城发展。都说毕业即分手,他们三对的感情却情比金坚,在锦城扎下根后,全都修成了正果。 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诱惑太多,所以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才显得极其珍贵。但即便感情再深厚,三个家庭依旧还是存在各自的婚姻问题。她这里是软饭男,燕燕是云配偶,谷雨就是求子难,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洗完澡回到房间里,冬青已经把小冬瓜哄睡,送回她房里了。 贾烈看了眼手机上孙燕回的信息,主动张口说:“谷雨说下周六她生日,让我们出去聚聚。”
冬青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结婚这么多年,两人几乎没有隔夜架,既然贾烈已经给了台阶,他作为男人,当然也不能太小气了。 “知道了。”
冬青转身刚要走出去。 “你今晚不去洗澡?”
贾烈想要示好。 冬青摇摇头:“今晚累了。”
贾烈没再挽留,她今天的确也累了,她打了个哈欠:“那你早点睡吧。”
冬青刚给她关上门,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最近的新闻你看了吗?说是有种新型的病毒非常厉害,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感染。这个时候出去聚餐,是不是不太安全?”
“哎呦,秋冬季出现流感和病毒不是很正常嘛?每年这个时候孩子在幼儿园都容易感冒。我们三家都好久没聚会了,我们挑家干净的酒店,没事的。”
冬青看贾烈躺了下去,没再说什么,关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