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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无可奈何(1 / 1)

第二天就可以和平常一样到处走来走去,甚至已经可以变身为人,还跟平时一样与云裳说话聊天。云裳轻轻地拍着阿白的背,试着抬抬他的手或手臂,摸摸他的肚子。“别,别再摸了。”

阿白因为发痒扭动着身子,“真的活着啦!咱决心一死,结果还是活回来了。”

“霸先说,即使服下五彩灵芝,结果如何,完全在于本人的求生意志。阿白,你确实想好好地活下去对吧。”

“活回来不好吗?”

“太高兴了,我真的好高兴哟。”

所以,脸颊一放松就一直笑个不停。“打算接过孟婆汤时,咱才突然想到……”阿白慢条斯理地说着。“想到了什么?”

“屋顶还没修好,炉灶也坏了吧。”

“阿白!”

云裳惊讶得目瞪口呆。“而且还和你约好要进城去玩玩,去看看杂耍,逛逛夜市。还有,下次下棋咱想赢你个三盘。”

阿白闭上一只眼睛着云裳,“你说的话咱都听到了。”

“阿白!”

云裳紧紧地搂着阿白。自从阿白苏醒过来,云裳不知道已经搂抱阿白多少次了,一有空就紧紧地抱着对方,阿白显然非常高兴,呵呵呵地笑个不停。“待在这里也不坏嘛?不过,没道理一直待在这里。”

阿白突然表情严肃地环顾着四周,“你说的那个霸先,他……人在哪里呢?”

“对噢……”云裳也歪着头想着。自从阿白醒来,霸先就消失了踪影,不在简陋破旧的屋子里、竹林里,连泉池畔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人家救了咱的命,总不能不道个谢就离开吧!咱的体力也完全恢复了,玉也舔够了。”

阿白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频频地抽动着鼻子闻来闻去。“什么味道?”

阿白突然走了出去,云裳惊讶得紧跟在背后,阿白在竹林里走来走去。“怎么啦!阿白。”

“咱闻到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

阿白或许是指霸先的事情吧。“野兽的味道?”

“不是。”

“那是什么,凡人的味道吗?”

“不知道,不是臭味,不过,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白吓得直打哆嗦,绿褐色的眼睛不安地望着竹林。“回家吧!”

“哈?”

“哈什么哈呀,没有理由一直待在这里,不是吗?”

“这……嗯。”

“听说泉池就是出入口?走吧,云裳。”

“好……嗯……不过……阿白。”

“这种鬼地方,还是不要待太久比较好。咱非常清楚,西王母娘娘的瑶池也一样,时间的流逝和凡间可能有非常微妙的差异。在这种地方待上个两三天,回到凡间很可能已经过了百年,你难道忘了狐狸姑娘的故事了吗?”

阿白说的是那位曾经出现在白苑山上,娥瑛的狐狸族人所说的话。听说,从前有一只狐狸精迷失在昆仑山上,只在山上待过一个晚上,回到族中后发现,岁月已经过了一百余年。云裳咯咯咯地笑着,“真的经过百年的话,那……辰仙会不会比现在老一点?”

“这个嘛……他是龙,老的方式也和凡人不一样,更况且他吞服过各种丹药……总之,回去就知道了嘛,走吧!咱也很想早点知道都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阿白用力地拉着云裳的手,云裳慌慌张张地叉开腿使劲地踩着地面。“云裳?”

“能不能……再留……一个晚上,我想在这里多留一个晚上。”

“为什么?”

云裳视线飘忽不定,“霸先……对,应该好好向人家道个谢才可以离开,这才是为人之道。”

“咱又不是人,那家伙也未必是人吧?”

“可我是人呀,受到人家的照顾,不能不道个谢就回去。”

“哼……”阿白难以理解似地看着云裳,不过,显然已经同意云裳的做法了。“好吧,只能多留一个晚上哦。”

云裳终于松了一口气。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云裳的心里也很明白。不过,阿白能够苏醒过来,云裳真的很高兴,云裳很想和阿白多相处一段时间。霸先直到深更半夜才回来。阿白依然以少年的姿态睡在草席上,云裳蹲在他的身边,一直注视着阿白的睡脸。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摇醒阿白。“阿白,起来吧。”

“嗯~干嘛?云裳。”

阿白边揉着眼睛边坐起来,揉眼睛的样子还是比较像狗,云裳微笑着。“出发吧。”

“唔?霸先不是……”“刚刚回来过,不过,他说不用谢他,还叫我们快点回家去。”

“他在哪里?”

阿白咚地爬了起来,迅速地跑出房间,云裳也跟了过去。“他已经走了,只待了一下子。”

“搞什么鬼呀,为什么不叫醒咱。”

“他很害羞,走吧,咱们回家。”

云裳将行李塞给阿白。“这是……啥东西?”

“招瑶山的那块宝玉,还有……里面装了些五彩灵芝,倘若都城还有人因如人之毒受苦,有了这个就可以帮助他们了。”

“是哦。”

“回都城后,去一趟英华坊的道观吧,我很担心刘禅死后,兰儿和那些孩子们能不能好好过活。”

“好啊。”

阿白毫不迟疑地把行李背到背上,两个人一起往屋外走了出去。夜里的竹林,依然散发着翠绿色的光,比那些光线更眩目的泉池,静静地躺在竹林里,阿白悄悄地将一只脚伸到水面上,泉池马上啵啵啵地冒出水泡来。“好像行得通。”

“嗯。”

云裳点点头,然后放开阿白的手。“阿白。”

“什么事?”

云裳用力地往阿白身上撞了过去,阿白想回过头来,却因为身体失去平衡而直接跌入水中。砰地溅出巨大的水花来。“云、云裳!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阿白拼命地划着水,想爬上岸来。很遗憾的是,泉水却丝毫不肯放过阿白。阿白慢慢地、确实地往水底沉了下去。“阿白,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因为,我答应了嫁给霸先为妻。”

“你说什么!?”

“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因为这里很安静、很漂亮,可怕的魔物也不会跑到这里来,霸先他……很…很喜欢我……”云裳想挤出笑容,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滚了下来,“阿白,兰儿他们就拜托你了,还有……”阿白惊讶得不得了,张大着眼睛就沉入了泉池之中。“云裳,云——!”

最后,到底该说些什么呢?云裳犹豫着,是该说请多保重呢?辰仙就拜托你了?还是对不起……算了。犹豫不决,结果脱口说出:“谢谢你。”

只有这么一句话。谢谢你,阿白,谢谢你无论在什么状况下都对我这么好,你一定要为我好好地活下去。云裳心想,能够认识到阿白,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阿白消失后,云裳只坐在泉池边哭了一下子。云裳拭着泪,取下手腕上的水玉环,一直盯着闪耀着乳白色光芒的三连环宝玉。原本是东海龙王之物,后来由辰仙送给云裳的手环。至目前为止,这个手环已经好几次为云裳映照出远在他方的辰仙的身影。云裳心想,这只手环应该让阿白带走才对。现在会不会太迟了呢?云裳凝神看去,池水中已经看不到白发少年的身影了。云裳取下手环,紧紧地包在怀里,然后,悄悄地将手环抛入水中。手环被许多细细地泡沫包裹着,慢慢地往水底沉了下去。云裳站了起来。“你在竹林里对不对?”

云裳大声地朝着竹林里喊着,附近的竹子微微地晃动着。云裳抬起头来,发现霸先就待在竹林的顶端,就像是躺在已经垂下来的竹子上,嘴巴叼着竹叶,双手枕在脑后。“亏我给你这么好的逃走机会,没想到你竟然不逃。”

霸先挪揄着云裳,从竹子上一跃而下,站在云裳面前。“你真打算嫁给我当老婆?”

看到那张有着黑色斑纹的脸庞,云裳还是觉得很害怕,不过,云裳并没有避开男人的视线。“我才疏学浅,还请多多指教。”

说着,云裳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个礼,霸先像从喉咙深处挤出声似地笑着。长长的爪子绕到云裳的肩膀上,一股浓浓的酒臭味往云裳的脸上直扑而来。霸先一直搂着云裳的肩膀,把云裳带进那简陋破旧的屋子里去。……直属于皇帝的禁军,在左羽林卫统领——柳广义的一声令下,将皇子们起居的吟夏宫团团围住。军队与宦官勾结是宫廷里的老问题,皇帝经常削弱宦官们的权力,限制宦官们的权限,设法让军队恢复到应有的状态。可对政治不是很热衷的朱元昌在位期间,宦官的权力渐渐死灰复燃。在某种意义上,李圃可说是最像宦官的宦官。他奉承皇帝陛下,被册封为“内侍总管”,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宦官中最高的地位。而被他操纵在手的人也不少,柳广义,陈慧妃、陈太师等比比皆是。还有五皇子,王绶。王绶早就发现了,发现自己比任何人更加被李圃操控着。王绶待在自己的宫殿里,与其说是参与王绶的计划,不如说是参与李圃计划的人们都聚集在自己身边。这里是拥护五皇子的人们的聚集地,这种情形好像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形成的。王绶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以李圃为中心的高官们在自己的眼前密谈着。他们几乎连看都没看王绶一眼,也不问王绶的意见。希望王绶登上皇位,却对主角视而不见地表演着这出戏。王绶揉着鬓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很想大睡一场,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好几张鲜血淋漓的面孔。王绶未出手搭救的老友——刘禅。被李圃的手下割下脑袋的二皇子。“乱世真的难以避免一场血腥屠杀吗?”

脑海中反复出现李圃说过的话。这么做应该是错的,王绶扪心自问,自己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沾满鲜血的皇位吗?是好友的死,或同父异母兄弟之死吗?是害怕妖魔而四处逃窜的百姓吗?越是深入地思考,王绶就越头疼。王绶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你欲前往何处?”

马上被李圃挡住了去路。“想到外面吹吹风,透透气。”

“请留步。”

李圃语气平淡地接着说道:“你的登基大典即将开始。”

王绶瞪大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

“仪式虽简单却庄重不失威仪,恳请殿下登上皇位,黎明时分,于清和殿举行。太子殿下……不,大皇子也将莅临盛会。”

“恭喜五皇子殿下,贺喜五皇子殿下!”

“吾皇治世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以陈太师为首的高官们,一个接一个地朝着王绶跪拜顶礼。王绶缓缓地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本王将登基……为帝?”

恨不得马上拿到手的皇冠,就要戴在头上了……王绶确实很想得到皇位。可是,王绶心里所想的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虽然争夺皇位的过程难免衍生争端或有人丧命,但绝对不是采用这么霸道、不人道的手段。“上天不会原谅本王,百姓也不会认同本王为帝。”

金龙丹至今仍未到手,王绶即使顺利地坐上皇位,上天也不会容许王绶的治世,百姓一定会咒骂他是一个杀兄弑父之人。“皇子,请放心。”

李圃微微地笑着,“因为明天……雨就会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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