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皇帝,身受传承之龙——金龙相助,吞服金龙丹,统一群雄割据下的大地,建立起武国的人物。建国之后,奠定了稳固的基础,看准武国将可维持百年和平盛世,就突然消失踪影的。霸先狠狠地瞪着辰仙。辰仙默默地拿起那把剑,“这就是那把?”
霸先脸上露出厌烦之色。这个男人,难道,真的是……“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云裳明白,辰仙根本不会开玩笑。站在自己的眼前,脸上有着老虎斑纹的男人,真的是武国的第一代皇帝吗?他真的是已经被神格化,像金龙般被供奉拜祭着的光祖吗?这下可怎么办……云裳竟然大言不惭地、粗鲁无礼地面对着世人敬之如神的光祖,谈论自己心中最理想的国家。记得自己还说过,那是一个百姓最为不幸的时代。“真是糟糕透顶了。”
云裳眼前一黑,就扑通一下蹲在地上。“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这里是一个既不属于死人,也不属于活人的地方。吞服金龙丹之后,可得不死之身,但终究还是要面对心灵的崩溃。”
霸先淡淡地说着,云裳依然不肯相信似地问道:“你是心死之后才放弃天子之位,离开武国的吗?”
“不只是金龙丹之故。冀望之物统统到手后,反而让人想要放弃掉一切。”
听说,光祖从武国繁荣富强之后不久的某一天起,对一切事物就再也产生不了兴趣,看到任何东西都感到厌烦,都感到索然无味,终将一切交给继任之人,独自离开了皇城。周游列国,流浪了一段时日之后,也曾投身于伟大的仙门,却迟迟找不到一个平静生活之处。天地之大,竟找不到一个落脚之处。想看的东西都看过了,想听的话也不存在了。那是因为自己的寿命已然到达了终点,肉体不死不灭,心灵却早已枯竭。光祖为了寻找安息之地,再度四处流浪,寻找可以永世安眠之所。最终,发现自己来到了这座昆仑山上。看着倒映在水面上,兽纹遍布全身的自己时,才幡然悔悟。自己杀死了那么多人,头发是被自己所杀之人的鲜血所染红,清楚地反映出犯下杀孽的自己的本性。他选择留在这个与焦虑感、罪恶感或责任感无缘之地……里昆仑山。“我喜欢这里的生活,只要将钓线垂入池水之中,就可无忧无虑地度过好几个春秋。虽然有时会钓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自己感到很困扰,相对地,也成了自己的唯一乐趣。”
霸先愁容满面地看着云裳。“误闯进来的凡人,通常被我逗弄一阵子之后,就会把他们给打发走。而这位姑娘性格耿直,显然听不懂玩笑话,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
“啊?你说的都是玩笑话吗?”
霸先的意思是……叫云裳嫁给他为妻之事是开玩笑的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得以静静地安息之地,你想,我真的会欢迎到访的客人吗?”
“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云裳气得全身发抖。霸先朝着辰仙说道:“那把剑,是这位姑娘为我打扫屋子的工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在下惶恐。”
辰仙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下那把看起来非常老旧的石剑。霸先冷淡地转过身去,打算走回那间简陋破旧的屋子里去。“请留步!”
云裳大声说着,朝着满脸讶异回过头来的光祖说道:“谢谢你……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云裳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霸先苦笑着,那张脸看起来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精明能干的年轻人,云裳眨着眼睛想着。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肌肤,晶莹剔透的白牙,乌黑亮丽的头发。还有,灰色的眼眸。深深的,灰色眼眸……王绶。非常像他,云裳用力地揉着眼睛。就在云裳左思右想的时候,霸先已经走进那间简陋破旧的屋子里去了。“走吧!云裳。”
辰仙牵起云裳的手,将水玉环套在她的手腕上,紧接着拿起石剑。“帮我拿着它吧!”
辰仙说道:“势不容缓,经由水路离开此地吧。”
云裳还来不及确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辰仙拉着没入池水之中。水面上顿时形成了漩涡,两人立即被池水吞没了。云裳因水的剧烈动荡而闭上了眼睛,一方面害怕弄丢石剑,一方面还要拼命地探寻辰仙的手。手指触碰到粗糙的东西,云裳惊讶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银龙。自己手上握着石剑,乘坐在龙的背上,紧紧地揪着鬃毛。太不可思议了,云裳无法呼吸,却不觉得难过。她的手腕上,水玉环正闪耀着淡淡光芒。……清晨的都城上空笼罩着一层蓝色的薄雾。夏季已然降临,今晨的天气依然冷飕飕,更因为下雨的关系,四周黑漆漆地,连公鸡都还在睡大觉,好像还没有发觉到天已经亮了。阿白站在一家药铺的门前。大清早,药铺当然还没有开门,可阿白却用力地敲着店门,大声地叫喊。“开门!快开门!咱帮你带了非常珍贵的药材!”
门很快地推开一条小缝,一位老人家探出头来,满脸狐疑地看着阿白问道:“敢问你是哪位?”
“白苑山的……方士的同伴。”
老人家眨了眨那对小小的眼睛,立即将整个店门拉开来,请阿白进入店内。“方士他别来无恙吧?先前开的湿邪药相当有效,救活了不少人,大家都想向方士方面道个谢。”
“无此必要……目前,方士有点急事,人不在山上。”
阿白表情非常认真地说着。“这个……”阿白从行囊中取出一样东西,将其摆在桌子上。老人家看着那东西,突然以嘶哑的声音问道:“这,这是……”狭窄的店铺内被五彩的光晕照亮。“这是五彩灵芝,可解兽毒。如人……魔物已经不在,不过,都城之中应该还有被咬伤后受尽折磨的人吧?”
老人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似地,只是频频地点着头。“方士人不在山上,暂时无法调制药剂。此物即便直接使用,应该也是效果拔群,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白再度背起行囊,准备离开药铺。“请……请留步!”
老人家小声地叫住阿白,阿白回过头来,对方迅速地将一些硬硬的东西塞在阿白手里。是十两银子。“药铺里就只有这些银两。”
“银两?没有必要给咱银两呀。”
“不,你就带着吧!希望你能为老朽向他转达感谢之意。”
阿白想想,就收下吧,他不是说要咱以银一两来赔偿弄坏的天平吗。哼!“他还会回到都城来吗?”
老人家盯着阿白问着。阿白回答道:“当然会回来。”
老人家的脸色浮出笑容来。辰仙你这家伙……阿白心想着。骗女人和老人的本事可真是高明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阿白心里觉得很高兴,脸上笑嘻嘻地走出药铺。还剩下一件事情必须去办。英华坊的寺庙后方,有一个荒凉的墓园,里面就只有几个长满青苔的墓塚与破旧的小祠堂。狭窄墓园的角落,有一座看起来像刚下葬不久的新墓。雨不停地下着,墓前蹲着一位少女。一位年约五六岁的年幼少女。“找到了。”
阿白爬到墙头,低头看着墓园里,仔细观察着蹲在坟墓前的那个少女。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兰儿吧……兰儿双手合十,拼命地祈祷着什么似地。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像是挨饿或疲累的样子。远处寺庙里睡大觉的孩子们,看起来也都很健康。兰儿迟迟没有抬起头来。阿白不打算开口叫她,阿白准备悄悄地把头缩回去,没想到兰儿突然转过头来,四只眼睛就这么相互对望着。“哟~”阿白只好举起手来向兰儿打招呼。兰儿眼睛睁得大大地,一直注视着阿白,慢条斯理地说出一句话来。“半路病倒的大哥哥!”
“……”兰儿微微地歪着头问道:“哥哥今天怎么不是狗狗的样子呢?”
“哥哥不是狗狗,哥哥是一匹天马。”
阿白怅然地叨念着,翻过墙去。兰儿马上跑了过来,“哥哥没有死掉,真是太好了!”
少女笑盈盈地说着,说得阿白有点难为情,频频地骚着鼻头,“唔,因为哥哥是天马。”
“那……云裳姐姐呢?”
“那个笨丫头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没有跟我一起来。”
“姐姐有什么事情要办?”
“大人的事情。不过,过一阵子,哥哥一定把她带回来,把她抓来打屁股。”
是的,阿白非常非常的生气,很想朝着云裳大骂一声,笨蛋!阿白万万没想到,云裳为了自己,竟然和霸先谈好那种毫无道理可言的交易。被云裳撞下泉池后,阿白意外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他在池畔绕来绕去,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水底,也试着跳进水里好几次。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次回到里昆仑山。他在那里试了整整一天。最后,无计可施,终于决定返回都城。阿白比谁都清楚云裳的心情。搀扶着身中剧毒的自己时,云裳一定很难过吧。一路上的记忆虽然很模糊,但云裳哭泣的模样,阿白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阿白不想让云裳为自己哭泣。就算云裳哭了,自己也必须负起安慰云裳的工作才对,阿白一直这么认为。可这次却……“让我陪着你吧!”
云裳边哭边说,“让我陪着你,直到走完最后一刻……”那段时间,云裳到底受了多大的罪,到底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和霸先谈妥那笔交易,阿白随便想想就知道。阿白就是因此而回到都城来。为了不辜负云裳的心意,阿白必须先为她完成心愿。将五彩灵芝送到药铺。然后,到寺庙里确认孩子们的生活。阿白打算办完这些事之后,再找到辰仙一同前往里昆仑山。自己最心爱的人去迎接她,即使是顽固得不得了的云裳,也会将自己和霸先定下的婚约抛到九霄云外,回到这里来吧!阿白真是忙到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