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寒受不了她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更受不了她站在距离他那么远的地方,连靠近一寸都不愿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忽然又变回了从前,忽远忽近。陆向寒轻拧眉峰,没有在说什么,将手中的衣服放在床头,转身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秦之遥才缓缓转了转脑袋,一股无力感在四周蔓延着。她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像是一个矛盾体,无法克制自己对陆向寒的感情,可是浓情过后,却是更深的愧疚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让她无法呼吸。这样的忽冷忽热,连秦之遥自己都快受不了,更何况是陆向寒。忽的,唇角勾起一丝凄然的微笑,秦之遥缓步朝着床边走去,那被整齐摆放在床头的衣服,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从未被人动过。但上面明晰的冷香味道,却一再的提醒着秦之遥,那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此刻,也正深深地爱着她。陆氏大宅中。一大早,曾翠翠便急匆匆的从卧室下来,在陆寻正要出门的时候,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约了友人出去打高尔夫的陆寻,冷淡的视线朝着身侧的人扫了一眼,随后又缓缓上移,落在自己妻子焦急的脸上。“一大早的,你想干什么?”
陆寻依旧记得昨天,因为曾翠翠的莽撞冒失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被陆向寒怒视的事实,如今再看着这个温柔的女人,总觉得眼里像被扎了一根刺,语气自然更是冷淡了几分。“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曾翠翠被陆寻摄人的目光激的向后缩了一下,打了一晚上的腹稿,此刻到了唇边却是犹犹豫豫着,眼看着面前人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愈发明显,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你不是答应了让向持去公司吗,可是我听说,他去了之后又被人事部叫去面试,还要考核……”曾翠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低声的呢喃,头顶男人落下来的冰冷视线,更是像一柄利刃,刺得她不敢抬眸去看。陆家的人,向来看中权势,否则陆寻也不会即便这么喜欢陆向持,也不让他沾染公司的事情半分。为的,不就还是陆家的权势,不旁落外人之手吗。以往在陆家父子吵架的时候,陆寻还曾口口声声的表示要陆向寒把自己让出来,一开始曾翠翠还当真以为,自己儿子有那个机会,可以把陆向寒拱下去,可时间长了,她才是真正的明白,陆寻说辞,不过只是盛怒一下和自己亲儿子的赌气而已。这一次,曾翠翠可是废了太多的口舌,才终于让陆寻点头安插陆向持进公司。可是却没想到,当天自己儿子回来的时候,竟然告诉她,他是去面试的!身侧男人嗯了一声,似乎对自己妻子的话全不在意,曾翠翠脸上神情更是冷了几分,阴狠的眸光自眼底一闪而过,但眼角却硬是逼出了一滴泪,抬起头,泪汪汪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是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枕边人,陆寻当下便软了口气,“面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向持有能力,他们也会顾忌我的面子,不会为难他的,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老爷,您也别怪我多嘴,向持明明是你亲自安排进去的,可就连一个小小的人事经理,都不给你一点面子,不就是个过场嘛都不能省掉,当初江柔进去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事情。”
曾翠翠低下头,委屈的神色再加上郁郁还休的语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受尽了欺负的小媳妇。这话虽说并没有多大分量,可听到了耳朵里便是另一回事,陆寻眉头瞬间蹙起,握着拐杖的手猛地收紧,威严的眸光如冷锋一样,骤然落在曾翠翠的头顶。“老爷,我……”“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
陆寻没有多言,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手中的拐杖调转方向,朝着门口走去。玉质拐杖杵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直到那个声音朝着自己越来越远,曾翠翠才长出一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未等她彻底放下心来,忽的,冷沉的声音自不远处飘入耳中。“这些事,是向持告诉你的?”
陆寻站定在门口,阴沉的视线缓缓落在站在客厅中央的人身上,眉峰微皱,陆家人一贯的威严面容上,更是霎时拢上一层浓郁的黑雾。“怎么会呢,向持向来有事都自己扛着,怎么肯和我说这些, 那孩子你还不知道吗,最是懂事不要过了。”
曾翠翠慌乱的摆着手,一张脸因为惊惧而煞白,闪烁的眸光迎着男人黢黑的眼眸,直到他终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她才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冷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脚步声从头顶的楼梯响起,曾翠翠惊魂未定,陡然僵直了脊背,僵硬的转头朝着身后望去,当眸光看到从楼上下来的人时,她才重重的喘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嗡嗡直叫唤的太阳穴。“妈,在自己家,你还害怕什么?”
陆向持一身黑色衬衫,少年气的脸上因为上挑的眉眼而沾染了几分邪气。望着自己的儿子,曾翠翠忍不住白了一眼,“你也看出来我怕了,这整个陆家,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咱们的,你说我为什么会怕。”
陆向持耸了耸肩膀,绕过楼梯转交,抬手轻轻地放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微扬的唇角像是一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妈,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不用怕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找到办法,把陆向寒拉下去了?”
曾翠翠眉峰一跳,惊愕的转头。陆向持只是摇了摇头,唇角笑意未减,慵懒的声调拖曳出玩味的笑意,“妈,哥那么强大,怎么可能拉的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