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怎么敢真的把我们就关在这里呢?他凭什么关着我们?”
听到江海的话,江柔面色一变,苍白的脸色瞬间透明了几分,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紧缩的瞳仁却还是不死心的盯着眼前的父亲。江海冷哼一声,剑眉倒竖,想起方才电话中,陆向寒平静却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话,便忍不住怒气上涌。他好歹是在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平白无故被一个小辈关在房间里,要是传出去了,江家人的脸往哪里放!抬眸朝着颓然坐倒在沙发上的江柔望了一眼,江海心口的怒气更是翻腾了几倍。她去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个不好惹的陆向寒!现在倒好,好处没有从陆家捞到一分,反而是惹了一身的骚。心中的怒意无处发泄,江海举起拳头,朝着沙发扶手上狠狠的捶了几拳出气,斜睨一眼身旁的女儿,教训的话还未说出口,保姆急匆匆从门口飞奔了进来。“姥爷不好了,陆家的人来了!”
“来就来了,在咱们自己家,还怕他们不成!”
憋了一肚子怒气的江海,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听到陆家两个字,额角青筋更是倏地跳了几跳,从沙发上瞬间站了起来,阴沉的脸上摆出一副要问罪的架势。阴沉的天色依旧电闪雷鸣,虽然是白天,但偌大的江家客厅中,依旧开着灯,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琉璃吊灯倾洒下的白灼灯光,笼罩在忽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周身,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狭长的阴影。寂静的空气中,似乎还能听到雨水顺着衣角滴落的声音。秦之遥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从头到脚都湿透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打着寒颤,雨水顺着大衣纹理在地上蜿蜒成一道长长的水渍,浓密的长发更是死死地贴在脸颊两侧,骤然进入温暖的室内,周身包裹着的冷气散发出白色的雾气,笼罩在她的身体周围。她低垂着眉眼,只露出湿漉漉的头顶,糊满了雨水的睫毛轻轻上下颤动着,如同一只刚刚破茧的蝴蝶。江海眉头微皱,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门口的人,沉声开口问道:“你是谁?”
闻言,秦之遥羽睫微颤,终于缓缓抬起眼眸,脚下的水渍逐渐汇聚成一滩水,在灯光下晕开漂亮的光彩。她唇角紧抿,眸光略过沙发旁站着的高大男人,随后缓缓落在那个颤抖不已的身体上,紧闭的唇角忽的溢出一丝冷笑。“江柔,你这么害怕,是因为心虚吗?”
低沉的声音甫一出口便化作一柄利刃,朝着沙发上战栗着的人心口捅去。江柔忽的惊叫一声,抬头直勾勾的看向门口的人,惊魂未定的神色在终于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瞬间松垮了下来。“秦之遥,你来我家干什么,还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想吓死谁啊!”
一天一夜的囚禁,在折磨着江柔的同时,也不断挑战着她心底那根紧绷的神经。现在乍一见到秦之遥,江柔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竖起毛。“我来你家是想问问你,当初害死我母亲的时候,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之遥歪了歪头,唇角的弧度骤然扩大,看着眼前那个虚张声势的女人,像是在看着一个可笑的小丑一样。“你告诉我,看着我母亲死在疗养院的时候,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呢?觉得开心?还是痛快?”
秦之遥一字一顿,步步紧逼,精致的皮鞋将脚下的一滩水拖出长长的水渍。“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死你妈了!”
江柔忽的拔高了声调,尖利的声音像是指甲挠在玻璃上,刺耳而骇人。她的眼睛睁大到极致,不可置信的盯着正不断朝着自己步步走来的人,眼前光影斑驳的空气中,陡然扭曲转动着,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缺口,随后一个人影从那道缺口中缓缓走了出来。是那个女人,那个在疗养院中的女人,她温婉的朝着自己笑了笑,然后伸出手,纤细的指尖缓缓落在自己的脸颊上,两行血泪如同断裂的水柱一般,霎时间涂满了眼角的沟壑。“啊!我没有害死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有心脏病,我不知道……”江柔尖叫一声,步步后退着,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缩在沙发里,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将脑袋埋在膝盖中喃喃自语着。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与真相败露的极度恐惧,终于让江柔在见到与薛云长相极为相似的秦之遥时候,心底敏感的神经霎时崩断。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秦之遥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她并不觉得那个陷入恐惧中的人可怜,甚至在看到江柔这幅样子的时候,心底深处掩藏着的恶逐渐探出了头,生出一种名叫幸灾乐祸的果实。那都是她该得的,是她的报应。秦之遥有些痛快的想着,她上前一步,想要再次亲眼看看那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但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被一个骤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挡住了视线。“你就是秦之遥吧。”
江海双手环胸,站在沙发前,低头静静地望着这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我是江柔的父亲。”
短短的一句话,在彰显他身份的同时,更是将秦之遥进一步的眸光阻拦在外。他是江柔的父亲,他要保护她。秦之遥抬眸,清冷的视线静静地落在眼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身上,似乎像是才刚刚看到他一样,探究的视线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被她赤裸裸的直视看的有些恼怒,江海上前一步,将跟前的人往后逼退着,来自男人天生的身高与气势压力,让他终于找回了一点尊严与威势。对于秦之遥,他早有耳闻,她和陆家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他拿陆家不能怎么样,可是不代表着,可以让一个不被陆家承认的女人,在自己的家里撒野。秦之遥眉头猛地蹙起,后退一步,但高高扬起的头依旧倔强的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江柔的父亲,那你知道我的母亲吗?她被你的女儿害死了。”
秦之遥冷声开口,没有丝毫的委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