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奇的声音,还在耳边不断的响起,但是陆向寒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脑海中只不断地回想着江柔疯了的话。她疯了?她怎么会疯了呢?就在证据确凿,她马上会被法律制裁的时候,她竟然疯了?捏着手指的指尖寸寸收紧,陆向寒面色阴沉,俊挺得脸庞上笼罩着滚滚黑云,像是下一刻充溢在胸腔的怒气便要迸发出来。“太太!”
“之遥!”
阳台外,保姆与秦毅的惊呼声同时响起,陆向寒心中骤然一缩,来不及多说便径直挂断了电话,疾步朝着客厅走去。偌大的客厅中,穿戴整齐的秦之遥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凌乱的长发散落在地板上,双手无意识的蜷缩在一起。“怎么回事!”
陆向寒怒不可遏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助理赶忙起身站到一旁,身后男人疾步走过的时候,携带起穿堂而过的冷风,刮在脸上,像是冬日冷风,让助理浑身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在陆向寒阴沉的视线下,众人将目光纷纷落在了助理的身上,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快步朝着楼上卧室飞奔而去。“陈叔,马上通知林医生,云姨照顾好秦伯父。”
陆向寒声音低沉冰冷,双唇上下开合间,快速的吩咐着周围聚拢着的人,阴沉的眸光在略过助理脸上的时候,猛地一窒,双唇死死地抿成一条直线,随后头也不回的冲着楼上卧室疾步走去。向来安静有序的客厅,瞬间凌乱起来,秦毅眼眸地震般的望着被抱走的女儿,急速颤抖的身体像是冬日枝头上的落叶,抖动的快要坠落,双膝发软控制不住的朝着一旁沙发栽倒。白色墙壁前打开着的电视屏幕上,衣着鲜亮端庄的主持人,正直视着镜头,一板一眼的介绍着最近的天气。冷意彻骨的冷空气,终于在三月底的时候退散开去,从下个月开始,本市正式进入春季。早已经关上了空调和地龙的房间内,寒气却是从地板深处一阵一阵的渗透了出来啊,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像是要瞬间冻结着本就冰冷的空气。茫然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房间。身侧坐着的人,深邃如寒潭的眸色,此刻正泛出赤红色,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眸在看到她醒来的瞬间,露出惊喜。“之遥,你终于醒了,怎么样,哪里难受吗?”
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的陆向寒,眸色沉沉的望着醒来的人,唇角控制不住的弯起一丝弧度。床上的人,只是木然的转了转头,随后疑惑的眉头皱起,“我们不是开庭吗?为什么还在家里?”
陆向寒眸色一紧,面上却是不动神色的弯了弯唇角,抬手将被子在她的脖颈处掖紧。“法院出了点问题,开庭的时间延后了。”
“怎么会?是……是哪里出问题了,怎么会延后呢?”
虽然陆向寒已经尽量用最平静的语调,但是秦之遥还是瞬间瞪大了眼眸,急切的想要翻身坐起。“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正常程序而已,你不要乱想。”
陆向寒用从未有过的耐心,压着她的肩膀将人按回去后,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她的头顶,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但秦之遥却是将自己缩了起来,警觉地盯着身旁的人,在他的手落下来的时候,猛地别过头去。“我才不相信什么正常程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落空的手,在半空中落寞了停顿了一瞬间后,陆向寒缓缓收了回来。下一秒,她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朝着他心底最软的地方捅了进去,然后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任凭鲜血掉落在地面上,晕出大朵大朵的艳丽花朵。秦之遥警觉地后退着,像是躲避着洪水猛兽一样的盯着身旁的人,“陆向寒,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为什么连我母亲的仇,都不愿意让我报!”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头,拼命推拒着想要抱住自己的人。她不信任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曾信任过。这个念头像是生了根的种子,在秦之遥的眼泪中快速的成长着,寸寸攀升出的枝丫,又在她的质问与反抗中,化作牢笼,将他牢牢地困在其中。陆向寒猛地闭上眼眸,任凭她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胸膛上,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她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也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他是真的在帮她。从未有过的疲倦,漫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陆向寒眉头紧皱,揉着自己酸胀的太阳穴,眸色深沉的望着眼前哭闹累了已经睡着的人,直到天色再次黑了下来,他才终于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客厅中,一看到陆向寒从楼梯上下来,费齐赶忙起身,恭敬地站在客厅中央,低垂着头,一脸愧疚的盯着脚下的地板。“你怎么还在这里?”
看到还没走的人,陆向寒眉头皱了皱,但满身的疲惫不容许他多说话,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从抽屉中翻出雪茄。费齐面色瞬间大变,抬眸看向沙发上的人,双唇颤巍巍的,开合几次后,才慌乱的问出口,“陆总,您是要……要辞退我吗?”
“你说什么呢?”
夹着雪茄的手指猛地一顿,陆向寒抬眸,扫了眼站在那里的人,眸色瞬间冷沉了下来,“我问你在这里坐了一整天,法院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费齐愣怔了一下,在陆向寒愈加冰冷的视线中,瞬间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已经查清楚了,江家今天一大早就说江柔疯了,要求法院延后开庭,法院已经派了人去调查,如果是真的话,只怕她会被送去精神病院,罪刑也会酌情处理。”
“嗯。”
陆向寒只点了点头,放指尖的雪茄递到唇边叼着,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噌的一声,火焰在指尖冒出灿烂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