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寒捏紧了拳头,森冷的眼眸盯着眼前的陆家人。这些在血缘上和他最亲近的人,可是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的攻击着他最爱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果然很难说清楚,到底谁才真的为了他好。葬礼在一片哭声中结束,陆向寒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不再搭理身后的众多目光,转身朝着墓园出口走去。房间中,秦之遥已经连续呆坐了几个小时,从陆向寒离开后,她便将自己缩在窗台上,静静地望着那辆车驶出大门。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空落落,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心底缓缓消散。她伸出手,将手指轻轻地按在窗户上,擦拭的明亮的玻璃瞬间便印上了一个浅浅的手印。乌云从天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翻滚而来,不多时便压着天际滚落下倾盆大雨。雨水噼噼啪啪的打在窗户上,秦之遥只微微眨了眨眼眸,随后将自己抱紧。眼眶莫名的湿润后,泪水更是肆无顾忌的顺着眼角滑落,秦之遥茫然的伸出手轻轻地擦过自己的脸颊,指尖上冰凉温度,让她心中一阵莫名的颤动。陆向寒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安静的卧室只有雨水和雷声充斥在耳边。而坐在窗台上的人,恍若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布娃娃。眼中猛地一紧,他快步走了过去,在靠近她的时候,又忍不住放柔了声调。“之遥,你怎么坐在这里?”
窗台上的人闻声回过头来,朝着他勾了勾唇角,“陆向寒,为什么我今天,总是心口堵得慌呢?”
陆向寒浑身猛地一颤,上前将她牢牢地抱入怀中,“外面下雨,容易影响人的心情。”
“这雨说下就下,说不定正是老天爷觉得哪家的孩子不孝顺,我记得小的时候,父亲常常开玩笑的和我念叨,如果以后我不孝顺,就会有雷来劈我。”
“又说胡话了,秦老爷子这么说只是在逗你玩儿。”
陆向寒的心越来越沉,声音暗哑干涩,说出口的时候几乎崩成了一条直线。怀中的人没有在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侧头抱住他的腰身。窗外雷声渐大,夹杂着雨水拍打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将刚刚步入夏天的城市,笼罩久违的灰蒙。越来越大的雨势,随着夜色的逐渐降临,丝毫未有减弱的趋势。黑色的夜空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得野兽,缓缓将陷入了黑暗中的城市吞噬。远离城市的郊区,一座灰墙的院子孤零零的矗立在雨势中。忽然,一道闪电将天边划开一道缺口,刺眼的白光如同从天边劈下的锋刃,直挺挺的落在了院子的顶端。灯光骤然亮起,随后一阵呼叫声陡然响了起来。正陷入了沉睡的院长,朦胧中似乎听到了动静,不耐烦的捂着耳朵翻了一个身,心里正念叨着又是哪个淘气的孩子晚上不睡觉,乱喊乱叫的瞎折腾。忽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年迈的院长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耐烦的麻麻咧咧了几句,按下手边的开光,披了衣服走到门口。才一打开门,负责孤儿院孩子的生活老师,惊惧的瞪大了眼眸,颤抖着手猛地一把揪紧了院长的衣领。“院长,那个孩子,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突然浑身抽搐的晕过去了!”
“陆先生送来的那个孩子?”
院长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把扶住双膝发软的老师,焦急的问道。“对……对……”脑袋嗡的一声,院长顾不上其他,一把推开了门口的人,大步朝着不远处的一排二层小楼走去。穿过黑黢黢的走廊,位于最尽头处的房间内,房门打开着,院长脚下的步子猛地停下。头顶一道闪电劈过,刺眼的白色灼光将眼前的场景赫然照亮。灰色的水泥地板上,小女孩正翻着白眼,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上,煞白的小脸上被冷汗浸湿。“安乐!安乐!”
院长只觉得浑身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只能站在门口距离那个小女孩几步远的地方,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内心期盼着,她能像是以前一样,忽然跳起来冲着他扮一个鬼脸。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底的期望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扑闪扑闪着眼看便要熄灭。身后紧随而来的生活老师,一看到愣在原地的院长,惊呼一声赶忙朝着院长的肩膀上推了一把。“院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陆先生打电话啊,如果出了人命,咱么可是要坐牢的!”
“对对,打电话,给陆先生打电话。”
陡然反应过来的人,颤抖着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将早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拨了出来。电话接通的瞬间,年迈的院长忽然脸上一垮,带了哭腔的冲着电话喊道:“陆先生,你快来,那个小女孩她,这次是真的犯病了!”
黑沉沉的房间中,陆向持握紧了电话怒骂一声,随后猛地闭上双眼,控制着如同火焰一般在心底窜起的怒气,冷声说道:“送医院了吗?”
“正准备要打120呢。”
院长期期艾艾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样子被吓得不轻。“混蛋!谁让你们打120了!”
陆向持终于控制不住的怒吼出声,借着夜色的掩映,隐藏在心底的恶魔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毫无顾忌的张开了满是鲜血的獠牙。“可是那个孩子——”“孤儿院旁边不是有个诊所吗?先送过去,我马上就来。”
厉声说完后,陆向持径直挂断了电话,身下柔软的床垫将他深深地包裹在其中。他冷嗤一声,秦家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让人操心的货。一个老的刚死了,小的又犯病了,还剩下一个不死不活的被陆向寒护着。只可惜,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对他还有用处,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将她囚禁起来。当初没把她真的弄死,现在想想倒还有点后悔了。这个精明的小丫头,没少给他闹出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