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有望最强神皇的变异妖族,我等鏖战两个时辰,公主依旧不落下风!”
沐殷现在身上的确没有多少伤口,可妖力在和数十人的战斗中差不多消耗殆尽。她脚下踩着几名被烧成焦炭的尸体,一些人实力不济早早就被沐殷击杀当场,但剩下的这些都是精英杀手,熟悉沐殷的战斗模式之后也逐渐占据上风。“青溟的妖族杀手…阴邪至极!”
沐殷把身上附着的毒粉烧干净,可还是有很少一部分入侵身体,不断侵蚀她的内脏。“当年协助千锻三王爷绞杀慕玄机没有成功,不想却还是有意外的收获!”
为首的男子没有摘下面罩,沐殷却仿佛能看到他眼底的讥讽。“他被家里人暗算,跟我有什么关系?”
沐殷甩动长枪,很是不耐烦,一枪震飞身后袭杀而来的杀手。“公主莫不是贵人多忘事?那一次您和他一起遇险,可是受了重伤!昏迷足足三月才醒来!”
此言一出,沐殷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晴不定——小时候的确是在昆仑山那边受过一次重伤,可她是一个人捕猎时跌落悬崖,麒麟角也是那时折断的才对……和慕玄机有什么关系?沐殷的沉默让领头的杀手微微眯起眼睛,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看来不是忘了……是根本不记得……哈哈哈哈!只是不知道是玉昆神皇亲自动手,还是千锻那边暗中作梗!”
他高举长刀,“可无论动机如何,你现在终归还是落入我们手中!杀了你!获益的可不止青溟一家!”
“杀了我——于你们青溟有什么好处!?”
沐殷大吼出声,实在不明白同为盟国的青溟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杀手,“玉昆的老家伙看我不爽,我倒也认了,我可没招惹青溟!”
她都没去过青溟!搞什么鬼!“公主的确没有招惹青溟,可您的未婚夫可是青溟直系皇室血脉!”
“我和慕玄机没有关系!今日已经退婚!你们要杀人找……”沐殷最后还是没说推卸责任,警觉地盯着这些人,似乎明白了他们的目的。“杀了我,玉昆皇室重新洗牌,慕玄机没了联姻的仰仗,就得依靠你们?别傻了!他在千锻权势滔天!根本不需要借用你们那穷山恶水之地的力量!”
男人此时也不再发笑,沐殷的确猜中了一些,只不过不完全。让慕玄机反戈,的确是他们杀她最主要的目的,可他们也不清楚沐殷对慕玄机价值几何。一个半步皇储的皇子,会为了一个关系不亲密的未婚妻而背叛如今的地位和声势?他们不敢赌!慢慢地挪动身体,朝着她靠近。“不然,此行我等来取公主性命,是为了让慕玄机完成复苏!”
沐殷并未发现他有杀气,倒不如和他周旋,拖延时间。这里是千锻首都郊外,不至于她出去近三个时辰无人察觉!“什么复苏?”
“公主是真不知道还是佯装不知?”
男人玩弄手中匕首,“玄武一族,身生两魂,一蛇一龟,是为玄武!一阴一阳,阴者匿于影,必要时可吞噬万物,阳者立于光,敌袭时可镇守八方!”
“废话!玄武一族的基本特征我岂会不知?”
即便是争论,沐殷也不想落入下风。“慕玄机乃玄武公主之后,半妖玄武,血脉之力不浓厚,故而无法身生双魂……”杀手头领眼神玩味,“可我等故意引出公主,慕玄机顾忌两国邦交必然来援,届时千锻皇宫少了神魂最强的铭纹师…再潜入对我等而言并不困难!”
沐殷的眼神骤然充满了杀意——这些人,冲着她来无所谓,她杀了那么多妖族,她的确该被记恨。可那丫头做错了什么?不过是黏在慕玄机身后的小尾巴!卑鄙至极!“无耻!你要对千锻公主下手!!”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了又如何?我等哪怕杀不了你,只要拖延片刻,大皇子离开皇宫,内部空虚,待千锻公主被袭杀,慕玄机纵然理亏也必然怪罪于你,届时邦交破裂,谁还能保得住你的军部地位?”
男人胸有成竹——“半妖玄武,阴者半魂,唯有至亲至爱痛失之时,才有可能被激发,慕玄机血脉不纯,因此性情大变也不奇怪,到时候再趁虚而入,皇储被杀,大皇子为我青溟所用,千锻便是囊中之物!”
“我杀了你们再回去!此事就不会发生!”
“猖狂!你有本事杀光我们全部!”
沐殷暴怒,拼死爆发之下打得这些人节节败退,却还是没能瞬杀一人,男人不断指挥下属和她周旋,越拖越久。“漠太医!公主好像犯了魇,您快进去看看吧!”
被慕玄机下属叫来的女侍从刚来就发现慕氿情况不对,旋即狠狠呵斥他赶快去请太医。“体温正常却一直在发虚汗,口中还念念有词!你这个下属怎么当的!公主都病成这样了还在这晃悠!回来殿下必然治你的罪!”
男人也没办法反驳,这方面他本就粗心,再说了本人未曾婚配,哪里会像寻常宫中侍女一样细致入微?忙不迭去了太医院,其他值班太医没喊,愣是硬着头皮把漠衡叫起来。只因殿下信得过的太医也就漠衡一位,老人家得知慕氿身体不适,也顾不得夜深露重,披上衣服就赶了过来。老人走到床榻边,从毯子下面轻轻地牵出慕氿纤细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摸索一阵,面色忧伤地松了一口气。“问题不大,恐怕是早些时候气急攻心又受了惊吓,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公主还小,以前的事情…说是不在乎,也不可能就真的放下……”这话一出,两名慕玄机的死士都是一阵沉默。男人鼻子都酸了起来:“苦了这孩子,陛下不在乎无能继承皇位的人,给了她一个不快乐的童年……”女侍从却看得更透彻——“你是真不清楚公主在意的是什么?洛妃当年的病逝太过突然,可千锻上下,最该给出解释的人……到现在也未曾说过一句公道话!”
“都闭嘴!”
漠衡怒了,“这里是皇宫,哪怕是你们主子的地盘,说话也不该言出不敬!”
呵斥声大了些,好像惊扰到了女孩,她皱着眉头呻吟——“母妃……别走……别生气……泉泉以后再也不打架了……你别走……”接下来三人都是一阵沉默,片刻,漠衡开口——“接一些热水来,我要施针。”
女侍从点头,男人也没打算一起离开,漠衡毕竟年事已高,公主又是小孩子。虽说这里傀儡众多,但仍需人守卫。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卷银针,在床铺边上展开,等着女人将热水接回来给慕氿的身上擦洗一下。可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脚步声。很突兀,慕氿床头的青铜兔子骤然裂开,男人甚是奇怪,走上前拿起坏掉的傀儡。“怎么突然裂了?殿下的铭纹傀儡质量不会这么差……何况是放在公主身边的……”漠衡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这只兔子和其他的神魂傀儡不同,他曾经听慕玄机提起过——慕氿身边的傀儡都附着了他的神魂,但这只兔子没有——它的作用是一个警报器。如果院内的傀儡出现了彻底损坏的情况,这只兔子傀儡就会自动开裂,告诉慕玄机有敌人来袭!此事他也只是和漠衡偶然提起过,近侍不知……刚才出去那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出去……你出去叫人,公主病危!让陛下立刻亲临!”
漠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他默默地抓紧了银针。男人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刚才漠太医还说问题不大,一刻不到就病危?陛下……让陛下亲临?难道是有敌人?想到这一点,男人本能地开始感受周围的气息,果不其然,几道极为隐蔽却很强大的气息慢慢靠近,唯独刚才出去的同僚消失不见!男人面色阴寒,正准备抽出武器,漠衡摁住了他的手,摇摇头。“漠太医……”“速速去请陛下!公主气机已经极其不稳,恐怕撑不过今晚!”
漠衡又说了一句,“我腿脚不便,你出去后定要一刻不落地赶去陛下寝殿!”
老人昏花的眼睛里射出坚决的光,男人也明白了他的意图。趁着慕玄机不在才有可能躲过他的神魂探查,他们的目标是公主!漠衡一个老人,谎称公主病危,有可能让他们放弃,虽可能不大,但必然会让他们放松警惕,而他出去通报敌袭,求陛下回援,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不再犹豫,男人点点头,装作焦急的样子——“那卑职立刻面见陛下,还请漠太医尽全力稳住公主的病情!”
“快去!”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漠衡才慢慢收回目光,闭上眼睛。他拍了拍慕氿的脸蛋,小丫头平时最讨厌他捏她脸了。他想,自己一把老骨头,现在要是再不多捏捏,恐怕再等会也没机会捏了。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突然动手…支走了慕玄机的人,他们并不一定相信他的说辞,可也不会全部出现,这里还有不少战斗傀儡没有启动!漠衡拿出一根银针,作势要扎进慕氿的太阳穴——“小妮子,爷爷一定会救你的…哪怕你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