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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天地为契(1 / 1)

摩挲着慕氿的侧脸,他其实一直很清楚,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刻,他就清楚……这个对他很是恭敬柔和的女子,其实完全有着和与他相提并论的美貌。她甚至比他更有资本自傲,却从未对任何人露出棱角。慕氿是个很温柔的人,哪怕看起来笨拙又不通人情。但是她尽量地包容和理解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哪怕……世上大多数的人都不曾对她有过善意。一直认为自己的美貌和命运都足以让旁人羡嫉,可遇到慕氿——原来一个人面对那样不公的命运,也可以笑得很开心,也可以用全部的热诚和美好去面对一切……他本以为世上不会存在那种人,至少他不会遇到啊……“我不会让你走的…给我看了那么美好的幻想……我已经没有机会亲眼看你口中的真实了……至少,你得留在这里啊……”青年抚摸她的发丝,放在唇边轻吻,深情中又带着难以抑制的癫狂。慕氿醒不过来的,他放的致幻粉,掺杂了从玉藻前身上夺取的阴气。之前也只是通过神魂入侵,现在口服,她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余地抵抗。红色的木轿上,不知火和凤凰火在涂山月的授意下散去,结束了这场送别假象的伪装。目的已经达到了——而所谓的送别,也不会再有了。抱着熟睡的女子回到宅邸,原来作为花魁的他,何曾憎恶这个鸟笼。所有人都将他当做可以赏玩的金丝雀,他不是“涂山月”,只是一个象征着名利和地位的符号罢了。同花魁共进晚餐,对于那些庸俗的大名而言,就是名利和强大的证明。他也只是这些人附庸风雅的一个证据而已——花魁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但是现在他的归处只有这里,以前只有这里,现在也只有这里。只是过去冷清的鸟笼,却也因为她,留下过些许美好的记忆。想把也许这辈子只能依赖记忆才能重现的残象,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有什么不对?一次就好……只要争取这一次,是她的错!为什么一个机会都不肯施舍?他只能自己去争取了!她可以任性地把他救回来——又让他不得不断绝毕生的梦想和希望,这不公平——他将她轻轻放下,慕氿依旧闭着眼,模样没有一丝挣扎痛苦,面容柔和恬静。女子平躺于一片赤红色的花海之中,这是他命人移栽的彼岸花,其香气在沾染了大片亡灵的气息之后,沉溺其中,便能沟通神魂。他现在已经继承了玉藻前的大半能力,无论是摄魂术,还是幻术——以及不完整的夺心……玉藻前生前能将这份能力运用自如,也用了上百年的时间。涂山月也只是吸收了大部分玉藻前的血气和能力,现在身上的妖力和能力虽大半继承,可作为原身都花了很长时间纯熟运用的夺心——全部复刻,现在的他还做不到……他也不觉得慕氿承受了全部的夺心就会一直受他的掌控。玉藻前亲自操控,最后也被她挣脱——他没有把握,一点把握都没有。他这辈子离不开海国了,她走了,那活在海国……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到慕氿昏睡前难以置信又惊愕万分的眼神,他伤感而执着。“你逼我的……是你逼我…我真的没办法了……”没有把握,他也舍不得不试试啊……不做任何尝试就这样放弃,恐怕会比尝试失败之后的痛苦还要深刻。“给我一个死心的机会……你给我一个死心的机会……”他的神魂线裹挟着狐火慢慢刺入慕氿的心口,这是狐妖一族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媒妁契约。一旦成立,就无法逆转,被契约束缚的两人此生都会心系彼此,永不分离。可契约的唯一条件就是双方都必须对彼此倾心——只有彼此牵挂,才能牵引契约成立……涂山月甚至没有能够成功契约的把握。一只手摁在她脸侧的草地上,银色的发丝不断下落在慕氿的眉梢,交缠,却得不到回应。狐火一点点入侵她的神魂,如同一张小心翼翼的网,寻觅心上之人的踪迹,也试图用毕生一次的温柔将目标捕获。随着时间的推移,涂山月骨髓里的阴气逐步反噬,唇角溢出黑色的鲜血,内腑也被侵蚀摧残。契约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本可以就此收手,但他还是不愿就此死心。“够了,月月。”

慕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因为紧张闭上双眼的涂山月猛然睁开眼睛。女子没有反抗,任由他的神魂线继续束缚,两人思绪相通——她都知道了…没有契约……全部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之前说得太过分……”慕氿笑得轻柔,擦拭他不甘心又难过的泪水。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现在中断契约来伤害他。“你走不了,所以想让我留下来陪你…我却伤了你的心……”“不是…你没错……我……是我……”涂山月的狐耳骤然下垂,他的情绪终于溃堤,慕氿起身将他抱住。“可是为什么不和我说呢?再如何,我也不会讨厌你的……”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慕氿做出一个决定——“你要不要跟我走?这辈子只跟我一起走?”

男子的抽泣戛然而止,他听到的话,虚幻又真实无比。慕氿无奈笑了笑——“我说…你这辈子只能和我一起,和我一个人走,好不好?”

他不清楚慕氿有什么底气说这样的话,但也能听出她报以的感情和自己的执着截然不同。慕氿也不确定这样的方式对涂山月而言是不是折辱——可这是目前唯一让他离开海国的方法。她严肃地注视着涂山月的双眸,一双被泪水朦胧又娇媚无比的双瞳。素日里散漫的她,语气里也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你作我的契约妖兽,这辈子只能陪伴在我左右,我便是你的养分,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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