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麻烦你准备好离婚协议书送过来。”
苏若扶着八个月大的孕肚靠在门上打电话,精致美艳的瓜子脸不满阴沉冷厉的寒霜,一双犀利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染着几分难言的霸道。不等律师从惊愕中回过神,她粉唇翕动,命令道:“立刻。”
挂断电话,望着顾家老宅外的沉沉夜景,苏若心下嗤笑:顾家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上辈子她和顾家继承人顾凛枭是商场死对头,在前往顾氏招标会的路上车祸身亡。没想到一睁眼竟然重生到豪门顾家长孙的替嫁夫人——苏若身上。苏家家主当年救过顾老家主,因此定下婚约,原本与顾辰飞有婚约的是苏嫣,她在得知顾辰飞有个白月光初恋很恩爱后,‘跟人跑了’,无奈之下,就让她这个处处不如苏嫣,性格懦弱没有主见的苏若,代替姐姐嫁进了顾家。原主怀孕八个月,丈夫顾辰飞却在外陪着白月光夜夜不归,原主半夜起来想喝水摔了一跤,就这么魂归故里。这叔侄俩不愧都姓顾,生来就是害人精,讨人厌。她前世可是翱翔商海之上的猎鹰,怎可能拘泥于深宅之内苦守渣男老公回头?正沉思,楼下忽然响起细细簌簌的开门声,夹杂着女人的娇嗔撒娇。苏若走到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玄关处亲热的狗男女,眼神微冷,“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这年头小三还成了热门行业,管她是人是畜生,都能撒开蹄子往别人家里搭窝了!”
好歹也用了原主的身子,怎么也得帮她出了这口恶气,让渣男和小三吐血三升。顾辰飞掀起眼皮,五官温润清俊,那双多情的桃花眸望着苏若时褪去了温和与暧昧,霎时间盛满了不悦和厌恶,“苏若,你又发什么疯!指桑骂槐地针对谁呢,你没有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赶紧给霏霏道歉。”
苏若慢慢走下楼梯,因为怀孕而变得臃肿的身材行动多有不便,但她步履间又沉又稳,气场更是不怒自威,“原来你也知道,江霏霏当了你的小三啊。”
“你!”
顾辰飞不由震惊,这个往常十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响的懦弱丑八怪,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辰飞,不要吵架,她还怀着孩子呢。”
江霏霏捋了捋因为亲热而变得凌乱的发丝,素白的小脸不施粉黛但自有一股清水出芙蓉的清丽可人,楚楚可怜地上前挽着苏若的手,抱歉道。“你跟辰飞是家族联姻,所以他始终对你有抵触,说话难免不好听,还请你多包容。”
“我跟他说话,你算老几?”
苏若直接嫌弃地抽出手。江霏霏眼底闪过一抹难堪之色,趁机狠狠往地上一摔,难以置信地哭诉道。“苏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霏霏!”
顾辰飞心疼坏了,连忙把白月光扶起来,对着苏若横眉怒目,“你这个疯婆子,竟敢对霏霏动手!”
“动手?哦,刚才忘记了。”
苏若冷笑一声,直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啪!”
清脆的耳光声想起,面前的两个人顿时呆若木鸡。这霸气强横的女人,还是那个委曲求全唯唯诺诺的苏若吗?江霏霏捂着红肿的脸,气得哭出声。顾辰飞又心疼又生气,粗鲁地去抓苏若:“疯女人,我今天非得——”“离婚吧。”
苏若抬手狠狠抽掉他扬起的胳膊,余光瞧见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张律师,微微勾唇。“我净身出户,签了字,其余的张律师会负责。我们一拍两散,你俩也用不着再蝇营狗苟。”
说完先拿了离婚协议书,唰唰几下签下自己的名字,还刻意模仿了原主的笔迹,但却多了几分张扬和霸道。顾辰飞心中一紧,望着女人决绝冷酷的侧脸,忽然又气又不甘。他没有甩了她,她竟然先要跟他离婚!江霏霏眼底却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咬着唇蹭了蹭男人的胸口,小声道。“辰飞,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顾辰飞顿时一个激灵:“没错,我解脱了,谁要跟这个神经病在一起。”
他敛起异样,迅速签了字,临走前顾辰飞看了眼苏若的肚子,不忘狠狠威胁。“疯女人,既然离了,就别再缠着我。”
然后头也不回地带小三去医院看伤。苏若不屑地冷笑一声,拿起离婚协议书就要上楼收拾东西,但肚子忽然一阵剧烈收缩,疼地她脚下打飘,不慎跌倒。她人倒是没事,只是肚子……好痛。苏若咬牙摸了摸肚子,该死的,小家伙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她有些绝望和暴躁,难不成刚重生,就要难产而死?苏若疼地几乎失去知觉,一阵沉稳有力的步伐忽然停在身边,紧接着沉重的身子窝进一堵结实有力的肉墙,带着淡淡的冷香,充满了安全感。苏若睁开被汗水浸湿的睫毛,正要道谢,入目是一张俊美如雕塑的帅脸,棱角锋利,双眸如鹰,深邃的眉眼间凝着亘古不化的冰霜。她惊了,下意识挣扎:“顾凛枭,放开我!”
难产还遇到死对头,她怎么这么倒霉。一激动,苏若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个待产的孕妇,一挣扎就下肢就传来异样的水流,疼地她倒吸一口冷气,骂人都短了三分气。见她这么精神奕奕,顾凛枭直接把人从怀里扔下。吓得苏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死死缠上。“顾凛枭,你还有没有人性?我肚子里怀着的好歹也是你们顾家的种,你竟然就这么把我一个孕妇丢下!”
这字里行间熟悉的气息……顾凛枭原本只是回来取个文件,司机就在外面等着,他打算叫司机过来送人去医院,闻言脚步一顿,黑沉的目光攫住苏若愤慨的小表情,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人冲他挑衅发怒的鲜活神态,二者自然而然地重合了。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异样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向来不关心旁人琐事。“不想一尸两命就闭嘴。”
顾凛川改抱为拎,面无表情地将苏若送到医院手术室。然后冷着脸打电话:“苏若在手术室,立刻滚过来。”
顾辰飞匆匆赶到手术室,身侧还跟着脸颊红肿的江霏霏。“小叔,对不起啊,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苏若这个女人尽会给我找事。”
顾辰飞对顾凛枭又怕又敬。“小叔,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如果不是顾凛枭打电话,他对苏若和孩子的死活,根本不感兴趣。顾凛枭垂眸,冰冷的眸底毫无波澜。刚想开口,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匆匆出来,目光掠过江霏霏时,飞快地闪了一下。想到刚刚收到上头的命令,还有那笔钱,他捏了捏拳头,语速极快的说道。“孕妇难产,情况危急,孩子和大人……我们竭尽全力,或许还能保一个。”
顾辰飞想也不想道:“那就两个都不要,你们尽力——”一道冷冰的视线压了过来,叫顾辰飞下意识一抖,回头看向面无波澜的男人。顾凛枭冷嗤一声,果断冲医生道:“保大。”
医生下意识看了江霏霏一眼,又匆匆避开视线,冲顾凛枭郑重地点点头。“请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殊不知,手术室内早已兵荒马乱。留下来看护的两名医助昏倒在地,脑袋上黄豆大的包。苏若大着肚子半靠在手术台上,咬着牙忍着疼戴上消毒手套,脑海中精确地分析着手术位置,合适的下刀力度,角度,手术时间,以及所有可能遇到的风险,再扫一眼台上整整齐齐摆好的急救药物,毅然决然地拿起了手术刀!这帮人面兽心的家伙。若非她天生对麻醉剂的抗性较强,勉强保持清醒,差点就听不到主刀医生那番要置她于死地的话。不管怎么样,她得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但苏若面色沉冷,小脸仿佛结了一层寒冰,冷静地盯着小腹,手上下刀毫不犹豫,操作稳准狠。好在她前世的医学天赋没白费,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小只皱巴巴的小猴子终于平安剖了出来。一儿一女,龙凤呈祥。缝合,消毒,注射镇痛剂,穿衣下床……从始至终,苏若都冷静地可怕,但正要抱走两个孩子时,却发现女宝小脸憋得青紫,心跳不规律,仅有不规则、间歇性、表浅的微弱呼吸。糟了。这是是分娩过程中,产程过长,引起新生儿窒息症,严重者,可致脑细胞坏死。手术室门口传来响动,苏若咬了咬牙,低头亲了女儿的额头。“对不起,宝宝。只有留下你,才能救你。”
她如今的状况,无法给这孩子最好的治疗。只能忍痛割爱,暂时把孩子留给顾家。苏若不舍地看了眼病况危急的女儿,狠心闭了闭眼,抱起男宝匆匆离开。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医生带着护士和助理进来,却发现孕妇不见了,床上躺着一个病危的新生儿。可是刚刚生产的苏若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