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熠这句不算指责的指责,让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他自己却像是没觉察到似的,依旧满脸客气而疏离的笑容,盯着面前的一家三口。但也只是盯着就不开口说话,不给对方解围。周海威这几年在国外发展的很好,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再加上又是顾子熠的长辈。顾子熠这态度立刻就让他不满起来,嘴角往下一耷拉,眼睛一眯,刚刚那宠孩子到没边的父亲形象就消失了。变成了商场里的周总。“子熠啊,你这玩笑……”他刚要开口却被人打断了。“顾子熠!”
颜心沫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你过来。”
本来呢,颜心沫被顾子熠留在楼上的休息室里,让她多休息一会,不要管宴会的事情。可她实在是无聊,就想下了走个过场露露脸。结果啊。她刚下楼梯,远远的就看到站在顾子熠面前,那个眼睛亮的出奇的女孩。以及站在她身后的那对夫妻。这情况不对劲啊,怎么像相亲?她心里瞬间就不舒服了,干脆不管不顾的喊人。“好。”
顾子熠几乎在听见颜心沫声音的瞬间,就下意识的回过头,并向她走了过去。他飞快的走上楼梯,走到颜心沫面前扶住她的腰,小心翼翼的陪她下了楼梯,边走边说:“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多休息会。”
“好歹是女主人,我总不能一直歇着吧。”
颜心沫白了顾子熠一眼,余光扫着慢慢走过来的周家三口,手肘撞了顾子熠一下:“刚跟你说话的是谁呀?”
“爷爷的老朋友。”
顾子熠用这几个字交代了他们的身份。颜心沫看着脸色越来越沉的周雪怡,轻笑了一声:“不见得吧。那脸上的觊觎和渴望都要溢出来了,只是朋友,哪有这么大的情绪?”
“吃醋了?”
顾子熠得意的冲颜心沫挑眉:“现在知道我的魅力了吧。”
颜心沫白了顾子熠一眼,拧着他腰间的软肉:“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么!”
“好,好,好,我的错。”
顾子熠马上投降道歉。下了楼梯之后,他又蹲在颜心沫面前帮她将裙摆整理好,然后才扶着她往人群中走。“顾哥哥。”
周雪怡看顾子熠走向另外一个方向,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他们的面前,双手伸开拦住他们问:“这是谁呀?”
颜心沫看着周雪怡善的目光,嘴角微勾,扭头看着顾子熠,冲她挑了挑眉。虽然一个字没说。但眼角眉梢却都是调戏——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小姑娘对你有意思。“这是我太太。”
顾子熠拦着颜心沫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亲了亲他的嘴角才说:“她身体不便,刚刚在楼上休息。老婆,这是爷爷朋友家的女儿,周雪怡。”
“你好。”
颜心沫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周雪怡看都没看颜心沫伸过来的手,她一双眼睛都粘在顾子熠的身上,吃惊的尖叫:“你结婚了!你怎么可以结婚呢?为什么你结婚没有公布出来呢?”
她声音很大。在这种大家都轻声软语的宴会上显得特别的突兀。急匆匆赶过来的赵丹翠看着周围那些人嘲讽的目光,不满的瞪了颜心沫一眼。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个什么路数,居然故意让她女儿丢脸!也亏颜心沫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然大概会笑死在当下吧。病人是见得多了。可还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这么会甩锅的呢。“赵阿姨。”
顾子熠赶在所有人前面开口:“这是我妻子,心理医生。”
连姓名都懒得跟他们介绍。足以撇清关系了。“心理医生?”
周雪怡突然开口说英语:“国内也有厉害的心理学家么?也不知道是哪所大学毕业的,看了几本书就敢称自己是医生了。”
“别这么说别人。”
赵丹翠用的是训斥的语气,可却也是用英语说的:“学历不能代表一切。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名校双硕士学位,你要学会谦虚。”
颜心沫:“……”就尼玛无语。这俩人是凭什么觉得,像英语这种非常普及的语言,她不会说的?真想过来秀一下自己的能力,至少用个小众语言吧。当你俩看颜心沫不搭茬,以为她没听懂,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痛快。甚至还开始数落颜心沫身上的礼服不够昂贵,有点驼背的姿态不够优雅。颜心沫非常淡定的听着。时不时轻轻的撞顾子熠一下,让他千万别开口。顾子熠看着颜心沫闪烁的双眸,嘴角微微勾起,配合着她,安静的站着看这对母女表演。俩人说了半天,颜心沫都没什么反应。就像是唱独角戏,很没意思。“抱歉了,刚回国不大习惯。”
周雪怡得意的冲颜心沫扬起下巴:“我会记住以后看见你说中文的。”
“说完了?”
颜心沫歪着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故意用一种很做作的卖萌撒娇的语气说:“你们是不是落下什么了?仪态,妆容,礼服,珠宝,你们都说了,可没说我的头发保养的好不好,指甲做的漂不漂亮啊。”
这可就真尴尬了。周雪怡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消失。她紧张的看了顾子熠一眼,就怕他开口让自己更难堪。本来。她说了这么久,顾子熠都没有制止她,就让她有一种错觉,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不过是顾子熠养着的漂亮花瓶。随便谁都可以指责这个花瓶的花纹是否精美。可没想到,顾子熠的沉默竟然是纵容,纵容这个女人在最关键的时候,给自己和妈妈致命一击。顾子熠倒不全是纵容。他其实也很喜欢,看着颜心沫在自己的保护下,怼天怼地的嚣张跋扈模样。终于说,周雪怡投过来的求助视线……抱歉。他选择性失明。“怎么了,二位?”
颜心沫看着笑容越来越勉强的赵丹翠,撩起自己一缕头发,缠在指尖笑着问:“我头发不好吗?”
“挺好的。”
赵丹翠笑着用长辈的态度,玩笑的语气说:“你这孩子,既然知道我们在责怪你,怎么不生气呢?真是好脾性,什么都能忍的下来。”
乍一听是好话,再一听就像是讽刺了。“还好吧。”
颜心沫耸了耸肩:“毕竟您是长辈,就算说的难听我也不好骂回去啊。你说是不是?”
她好脾性?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