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板一嚷嚷，呼啦啦围过来一群人。“谁敢在凤湖商场买东西不给钱？”
“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是他呀，我一猜他就什么都买不起。”
旁边店铺的男老板哼笑道，主要是在夸自己有眼力。“快去找保安，大家把门口堵上，别让人跑了！”
“对对对，打电话比较快，打电话！”
十几个店铺老板和店员把斌斌服装店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顾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买不起衣服，靠抢？”
“没什么稀奇的，穷人多了去了。”
“你们瞧那小子，一身破烂，鞋都开胶了，再不抢的话，估计就要光腚了。”
一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冲着林海指指点点。“放手！”
林海怒喝一声，双臂一用力，一下子挣开了女老板的束缚。女老板顺势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喊地：“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人无法无天啦！呜呜呜……”她抓起地上被她自己扯破的帽衫，展示给众人看：“大家看看，这是我店里最好的衣服，他说抢坏就抢坏了，我让他赔钱，他不赔不说，还用手往我胸上推……”“太过分了！”
一个娘们唧唧的青年男子挤进来，双手掐着腰，喷着唾沫星子骂道：“你特么还是人吗？赶紧赔衣服钱，还有这位阿姨的精神损失费。”
女老板见有人站出来替她主持公道，哭得更大声了。随着她哭嚎叫嚷，几乎整个商场的顾客都围了过来。她坐在地上，死死抱住林海的大腿：“我告诉你，没有两千块钱，你今天休想走！”
林海没有搭理她，而是看向青年男子，哼笑道：“她还精神损失了？明明是她自己把衣服拽坏的，凭什么让我赔钱？”
青年男子抬头看了看，没有看到摄像头，于是问道：“你怎么证明衣服不是你抢坏的？”
林海早就看过了，店里根本没有摄像头，只有店外的走廊天花板下面吊着几个摄像头，也就是说，刚才店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他和女老板两个人清楚。这也是他最上火的地方。他低头看了看女老板，脸上眼中和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奈，真是好人遇上泼妇，有理也说不清啊！可是让他赔两千块钱，他实在不能答应，家里哪哪都需要用钱，而且自己又要开医馆，要不是今天出来办事，他都没打算来买衣服。“你怎么证明衣服是我弄坏的？”
林海反问道，旋即补充一句：“我没抢她的东西，我是来买东西的，请你们说话注意措辞。”
青年男子噘着嘴，一副娘们生气的样子，哼道：“你打人我们可都看见了，总不会是人家阿姨自己弄坏自己店里的衣服，然后讹诈你吧？”
他这话听着虽然不合逻辑，但是用在林海身上却是很合适。“瞧你穿得跟个乞丐似的，谁有病啊讹诈你？”
“哪个骗子会去讹诈乞丐？”
聪明人当即抓住了这一点，出言驳斥林海。林海无言以对，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刑侦高手来了也不一定能破案。“就算你不承认衣服是你抢坏的，但是你打人了你总得承认吧？”
“对，打人不能白打，得赔钱！”
“还有，你占人阿姨便宜也不能白占。”
林海一脸乌黑，说话都不经大脑吗？这样的泼妇，脸大腰粗脖子短，自己脱小爷都不看一眼！“谁？谁敢在这里拿闹事？”
五个保安匆匆赶来，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甩棍。为首的保安膀大腰圆，面容冷酷，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他看到女老板抱着林海的大腿，自认为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旁也有人语速飞快，对他说明了现场的情况。“蔡姐，你先放开他，放心，他跑不了。”
他叫刘兵，是个五年退伍兵，自认为身手了得，对付一个身材标准的年轻小伙还不在话下。女老板名叫蔡秀，与他认识。“刘老弟，你可要为大姐做主啊！”
蔡秀哭喊着松开了手。有刘兵在，她不怕林海跑了。刘兵用甩棍戳了戳林海的胸膛：“要么赔钱，要么把你送派出所去，你自己选。”
林海还没说话，女老板先不乐意了。“让他先赔钱！”
对女老板来说，就算把林海枪毙了也没用，因为她要的只有钱，而不是法律上的惩罚。刘兵打量一遍林海，随后看向蔡秀，摸着额头问道：“你看他像有钱的样子吗？”
“他应该有家人，给他家里人打电话，让他家里人想办法凑钱送过来。”
蔡秀看着林海的裤兜说道。她刚才抱林海大腿的时候，摸到了林海兜里揣着手机，当时她就想到了这个主意。“那也行。”
刘兵用甩棍指了指林海的裤兜，冷着一张脸说道：“赶紧给你家里人打电话送钱过来，然后这件事就私了了，要不然把你送进派出所，少说劳教你个一年半载。”
林海没有回话，正在犹豫要不要吃一堑长一智。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半了。又看了眼地上掉了一只袖子的帽衫，他想着缝上了也能穿。他打算妥协了。但就在这时，一个瘦高保安站出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臭要饭的，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玩意儿，你咋不去死呢？”
“对！这话说得太对了！”
“有手有脚的，竟穷到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真特么少见！”
“都不配做人！”
“你看看我们，我们虽然是干保安的，虽然也穷，但是我们自食其力，起码能养活自己，养家糊口也不是问题。”
“究其原因，你就是懒！”
一众保安接连怒斥，周围人也纷纷附和。在他们看来，林海就是个好吃懒做无恶不作的社会蛀虫。“够了！”
林海神情一凛，眼中寒光扫过现场所有人。所有人在接触到林海这个眼神时，都是猛地一抖，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仿佛从夏天一下子过度到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