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给我排一天的假期。”
“可是顾总，明天在海城有一个会议，需要……”“叫副总来，我明天，一定要空出来……往后的每年，这一天都留白。”
顾渊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命令的意味，特助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他清楚，顾渊认定了的事情，还很少有人能够逆反的。当然了，顾渊也并不是一个经常阴晴不定的人，想来的确是明天有什么事情吧？“明天，不是顾家人的生日，不是沐小姐的生日，不是……那个冯晚晚的生日，那么是什么日子呢？”
特助看着顾渊的日程表，喃喃着。待到那日，那个原本预产期的时间，顾渊独自去到了沐颜曾经住过的那间公寓。里头十分干净，实际上，顾渊雇了专人定期回来打扫。他穿过走廊，径直走到了后院。那里种着花，很美，很美。他也带来了一束花，满天星被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脸庄重地摆在了地面上。仿佛是什么仪式。那样专注，那样悲伤，那样冷静。顾渊并没有再找过冯晚晚了，或者说，他是对冯晚晚避而不见。实际上，冯晚晚来找过顾渊。她当然来找过顾渊，毕竟她大仇得报，终于如愿以偿将沐颜送走，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很会替别人做嫁衣，居然是连离婚协议都与顾渊写好。认识到这一点的冯晚晚只觉得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在于自己，顾渊的心中想来也是没有了沐颜，从此以后，只会剩下了自己。可是……她却想错了，顾渊的心中的确空了，可是他却是将自己爱人的能力也全都跟着沐颜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别人走入他的心。“晚晚，对不起，可我还是不能和你结婚。”
顾渊沉默良久，终于抬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冯晚晚。冯晚晚注意到男人视线，原以为是自己要得偿所愿，可却不成想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为什么，阿渊？你说过的，要和我结婚啊，分明现在沐颜已经走了，已经和你离婚了，可是为什么你却还是不能接纳我呢？”
冯晚晚愣了一下，紧接着逼问顾渊。“难不成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全然是骗我的不成？”
“我没有……”我没有离婚。顾渊讲这句话完整吞回了肚子里，然后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冯晚晚，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似乎的确是自己做错了。可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叫自己真的为了一句承诺而和冯晚晚结婚，毕竟，这样不算全然情愿的婚姻，只会叫两个人都陷入悲伤。他也不是全然愿意，不能给冯晚晚真正的爱，这样的结果，只会对两个人都不好。“对不起……可是，我不能耽误你。”
终于，顾渊还是说道。冯晚晚当然不会死心的，她原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原以为一切都已然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了，原本……自己分明已经除去了沐颜，可是为什么，却不能够取代她的位置？“顾渊，你知不知道你说话有多伤人？我是那样爱你，爱你爱到无法自拔，我情愿自己离开，也要祝福你的爱，可是你又如何对我？你嘴上说着爱我，可实际上却无数次地将我推开。顾渊，你这不是爱，是消耗，是浪费！”
冯晚晚的话叫顾渊沉默了，他细细数着自己过往对冯晚晚产生的感情，似乎的确是轰轰烈烈，可似乎也确实太过于形式化了。自己只是想着对她好，因为冯晚晚救了自己。自己应该对她好，既然她示好，自己也应该回应。就这样几乎半推半就，顾渊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也似乎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美貌善良，还爱着自己的女人，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可是当事实摆在顾渊面前，他犹豫了，他开始思考一件事情——自己真的爱冯晚晚吗？曾经这样的问题在顾渊看来全然不是问题，原因很简单，他不懂什么是爱。“或许，老太太对我的是爱，她会留给我最好吃的零食，她会带我去最热闹的游乐场。”
顾渊说道。可是别人呢？是自己那个软弱又早逝的父亲对自己的爱，还是那个偏执又傲慢的母亲对自己的爱？或者是周围人虚与委蛇的关怀呢？顾渊是不知道什么可以称之为爱的，在过去的许多时日里，他没有接触过这样一个词。于是当冯晚晚出现，他理所当然地将两个人的亲昵，那样的暧昧，甚至时而心动称之为爱。可事实并非如此啊！“晚晚，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你，可……可我必须告诉你，我不爱你。”
从来没有谁叫顾渊露出过这样脆弱的神情，但是，他分明是不想要伤害冯晚晚的啊，他分明是想要守护她，给她最好的关爱的啊，为什么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自己却变成了叫她难过的罪魁祸首呢？或许，自己本就不该接近她的吧？冯晚晚听到最后四个字，直直地怔住了。她从没想过顾渊会说出这种话，那个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顾渊，那个可以为了自己伤害沐颜的顾渊，居然说他不爱自己？“笑话！你胡说！不，我不信，顾渊，你别拿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唬我，若是你不爱我，那你曾经对我做过的是什么，我这三年，这五年，经历的又是什么？”
冯晚晚歇斯底里地呐喊着。此刻的她当然陷入了崩溃。是的，她不爱顾渊没错，她只想要得到顾渊手里的财产和资源也没错，可她从来都是自信地。她用心经营，步下这么大的一盘棋，叫沐颜都离开，叫顾渊也离婚，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相信，怎么能信？“晚晚，我送你回去吧。”
冯晚晚的高声呼喊引人注目，这叫顾渊感到有些难堪，他不禁想到，若是沐颜在这里，一定不会当众做出这样失礼的举措的。冯晚晚却并没有意料到顾渊的嫌弃，而是沉浸在了悲伤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