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中的正是穆楚宁，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程寿康，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两日前，穆楚宁就已经安排妥当了。他让自己的伙计，小五及丹茗到这几家客商所住的客栈附近蹲守。一旦发现客商出门去程家扇坊谈生意，几人便跟上。在得知生意谈成后，穆楚宁的计划便开始了。计划中，小五和丹茗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两人充分发挥了八卦且好说的本质，特别是小五，他负责跟踪的正是那个刘掌柜。当时刘掌柜自程府出来，走进一家京城有命的饭馆，由于他是外地人，来京城自然要去著名的饭馆尝尝鲜，小五见他心情甚好，便凑上去搭话。“这位掌柜的，你看这饭馆人多，跟你拼个桌可行啊？”
刘掌柜到也好说话，加上他心情好便点头同意了。小五先点了两个小菜，又点了一壶酒。喝了一口，开始试探的问：“这位掌柜的，看您不是本地人啊，你是来做生意的？”
“嗯，确实是来做生意的，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平时本就话多的刘掌柜心情大好，正巧有人和他说话，他自然乐得多说几句。小五机灵的将自己的酒壶拿起，给刘掌柜酒盅里添了些酒：“我是京城有命的穆家扇坊的伙计，穆家扇坊你可知道？”
说话时，小五表现的极为骄傲，让人一看便知道他说的是京城最大的那个穆家扇坊。“知道，当然知道。哎呦，原来你是穆家的人。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居然在穆家做工。”
刘掌柜闻言眼睛立刻就发亮了，他来京城不过两次，两次都是跟程家打交道的，对于穆家，他是想高攀，奈何穆家门槛高，像他们这种外地的客商，若是没有熟人，穆家未必会接单。何况穆家的价格也不低。“我是走运，从小就在穆家，而且我是在扇坊里做工，我家少爷对我特别好，我很快就能在扇坊站稳脚了。”
小五故意装出一副得意的模样。刘掌柜这时已经开始被小五的话吸引住了，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举起酒盅，朝小五拱了拱：“小兄弟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觉得人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看小五的穿着打扮，说话举止与普通的下人还是有区别的，便想着说不定小五日后真的能帮到自己，于是对小五便越发客气了。小五确实与普通的伙计不大一样，他之前虽也是下人，但他从小就机灵，在扇坊总是跟着大师傅混，后来又被账房先生选中去学管账，现在又成为了灵犀扇坊的账房先生。别看小五年纪不大，但阅历可是不少，而且接触的人多，气质自然也不同。“这位掌柜的你这话我可不敢当。”
他再次提壶给刘掌柜斟酒，他的这个动作让刘掌柜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这样的人对自己还如此谦和，日后若是想和穆家合作，说不定就要靠他了。思及此处，刘掌柜脸上的笑逐渐加深。“掌柜的大哥，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如今这京城生意也不好做，你来这可是进货还是要开铺子啊？”
小五明知故问，却还装的好奇，崇拜的模样。“说来真是巧，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有缘分一说？”
被他这么一说，小五微微愣怔，随即恍然的问的：“掌柜的大哥，莫非你也是做扇子生意的？不能这么巧合吧？”
小五几乎都快被自己的演技给折服了，刘掌柜自然是深信不疑：“是啊，你说是不是很巧？”
“哎呀，那你我还真是有缘，不知道你这次来京城是进扇子还要在京城开间扇坊？”
“进货，不过你们穆家可是个大庙，我不敢进呐。”
他说话间语气似乎有些无奈。“这倒是，穆家的客户几乎都是老客户，而且都是进货量很大的。”
小五点点头，瘪了瘪嘴：“不知你现在是和哪家扇坊合作呢？”
“估计这个你也知道，就是京城三大扇坊之一的程家。”
说话间，小二又上来了两个菜。这时两人已经聊开了，话说的十分投机，自然也就不在乎拼桌，谁是谁的菜了。两人将菜都摆到一起，融洽的喝酒吃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老朋友。小二上完菜，不解的瞥了两人一眼，似乎有些犹豫犯难，小五猜他估计是在想一会结账时到底是谁给谁付账呢。“程家我自然知道，之前我们穆家与程家可是走的十分近的，不过后来出了一些事……”小五机灵的故意将话说到一半，其实穆楚宁并没有吩咐他说这么多，只要将信息透露给刘掌柜就可以了。可小五却觉得要是想让他完全相信自己，非要给他添点料。岂料这个刘掌柜好奇心果然强，见小五话说了一半，便追问：“怎么？难道两家有什么矛盾？”
见小五有些为难，他又解释道：“我这人倒是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可是小兄弟，你说我这一个外地客商，来京城做生意不容易。”
小五附和的点头。“这关于程家的事还是想多了解一点，以防生意上有问题是不。若是跟生意无关的，我不问。”
小五面现为难之色，犹豫片刻，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四下张望，见周围人都在兀自吃喝，便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将头靠向刘掌柜：“大哥，我瞧着你也是好人，也不容易，我就和你说了吧。”
他这一句大哥把两人的关系立刻拉近了，让人觉得他真心是为刘掌柜好：“这程家制扇没得说，扇子也都是好扇，价格也确实比穆家要低。可就这……”他嘬了嘬牙：“就这办事嘛，有时候让人挺不理解的。”
“哦？”
刘掌柜立刻警觉起来，对于做生意而言，除了商品的质量，人品及诚信度也是极为重要的：“你给我说说咋回事。”
小五欲言又止：“这个，我不好多说，不过程家有时候做事的手段不大漂亮。”
话说到这，刘掌柜自然心中已经明了了。小五细心的观察着刘掌柜的表情，他倒也没胡说，冤枉了程家。之前程郁娆的所作所为，如今程寿康的行事作风，小五真是看在眼里只能暗暗憋气。若是换作穆瑶或者穆楚宁，他们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但小五不同，他不是什么少爷小姐，不是什么有涵养吃了亏也要忍着的人。他与丹茗的性子极像，是那种有事就要说，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有些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