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程寿康只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便不再多说，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茶碗，用杯盖掠去上面的漂浮的茶叶，喝了起来。“那不行。”
马掌柜突然开口：“你想要穆家的财产，那宁儿……”他脱口而出，但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又急忙改口：“那穆家少爷以后怎么办？”
“穆家少爷？”
放下茶碗，程寿康摇着头看着他们：“哦，我差点忘了，一旦涉及到穆少爷的利益，怕是二位都不会答应的，可是你们别忘了，穆楚宁若是没了这身份他还是穆家少爷吗，他还能拥有所有人的仰慕了吗，他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还会遭到旁人的嘲笑。”
程寿康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刺穿了两个人。二太太一只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凤目圆瞪，但却一言不发。若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二太太现在正全身发抖，白皙的面上已经开始泛出不正常的红了。“不用着急回复我，两个选择我说的很明白了，二太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想清楚，明日，还在这里，我等你的回话。”
说完，程寿康再次举杯抿茶。“这……”马掌柜在一旁想要说话，但看到二太太脸色十分难看，又不敢再多嘴，只能一个劲的攥拳头。“走吧。”
片刻后，二太太将目光自程寿康身上收回，瞥了眼马掌柜，缓缓起身。二太太起身，走出包房，刚一下楼梯，就感觉脚下一软，差点踩空。马掌柜急忙伸手扶住：“小心。”
他将手扶在二太太的腰间，语气温柔至极。“放开。”
二太太急忙扭动纤腰，挣脱了他的手。她将声音压的极低：“人这么多，你不想要命了？”
“婉茹，我……”马掌柜揶揄着：“这是咋办？”
二太太白了他一眼：“你都和他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当然什么都没说，我怎么可能会说半句对你们不利的话。”
“窝囊废。”
二太太嫌弃的瞪了他一眼：“现在我们没有办法了，我不能让他毁了宁儿。”
“那你打算怎么做？”
马掌柜紧紧跟在二太太身后，两人脚步缓慢的往楼下走。“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二太太瘪了瘪嘴，黛眉紧紧皱起：“我要好好想想。”
马掌柜深深叹气：“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宁儿出事。”
二太太淡淡一点头，并没再接话。这时，两人已经并肩走出了茶楼。刚出茶楼，两人便看见穆楚宁正坐在穆府的马车上，一脸凝重的看着茶楼的大门。“宁儿，你怎么在这？”
二太太心下一沉，眼皮倏地抬起，不自觉的向旁边撤了一步，与马掌柜保持开距离。“娘，你来这做什么？”
穆楚宁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他是一路跟着二太太来的。看着二太太进入茶楼后，他并没有跟上去，便坐在马车上等。“我……”二太太略有迟疑，本是不想和儿子说的，可想必程寿康很快也会出来，到时候穆楚宁一定会看到：“我和别人约了谈点事情。”
“哦。”
穆楚宁点头，刚要再说什么，看见母亲身边站着的男人。男人身材中等，年纪看上去与二太太差不多。虽然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从他的轮廓看，此人年轻时一定是个英俊之人。穆楚宁上下打量他一番，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乎眉眼之间很是熟悉的感觉。脑中飞快回想，但始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穆楚宁回过神，礼貌的冲马掌柜淡淡一笑：“这位是？”
“哦，这是马掌柜。”
二太太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马掌柜。“就是商行的大掌柜？”
穆楚宁恍然，抬臂拱了拱手。“穆少爷。”
马掌柜有些慌乱，不知该怎么还礼了，尴尬的一笑。“娘，你的事可办好了？”
穆楚宁虽然不知道母亲来这里做什么，但他猜一定与商行有关，而且应该与穆家也有着极为重要的关系。“哎呀，这不是楚宁吗？”
二太太刚要开口，身后程寿康的声音从茶楼里传了出来。三人同时扭头去看，只见程寿康抽着烟袋，满脸笑容的从茶楼缓步走了出来。“怎么，一家子在这说什么悄悄话？”
听到程寿康这句话，三人的脸色都变了几变。穆楚宁面色倒是没怎么变，只是眼中流露出微薄的厌恶之情。再看二太太和马掌柜则面色苍白如纸，特别是二太太，几乎要站不稳了。她抬起有些发抖的手去拉穆楚宁：“宁儿，我们上车。”
“二太太何必如此着急。”
程寿康其实是在楼上看到了下面的一幕才故意下来的，让二太太更加慌乱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他故意提高声音咦了一声：“马掌柜，我怎么觉得你和楚宁长的有点像呢。”
马掌柜闻言急忙将头低了下去。被他这么一说，穆楚宁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没错，自己刚刚看到马掌柜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现在这么一想，似乎是因为自己与他的眉眼之间有些相像。“宁儿，别听他胡说，我们走。”
二太太此时只觉手脚冰凉，脑中嗡嗡作响。见母亲已经上了车，穆楚宁匆忙向马掌柜行了一礼，转身也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马掌柜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头也不抬，不知道在想什么。“马掌柜，看见自己的儿子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这滋味很不好受吧？”
说着程寿康呵呵一笑，挑了挑眉：“楚宁这孩子我熟悉，咱们还差点成了亲家。哎呀这么好的孩子要是以后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你说依着他的性子他还能活吗？”
马掌柜身子微微一震，慢慢抬起头。他双眼通红，死死瞪着程寿康：“我绝不允许你伤害他们母子。”
说罢，马掌柜转身离开。“哼，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保护他们。穆家，哈哈，穆家马上就是我的了。”
眼看着马掌柜的背影在自己眼前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程寿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那种奸计得逞的畅快感让他几乎忘了父母为了保护孩子是不惜一切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