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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追忆往事悔断肠(1 / 1)

银华月光悄然挂上枝头,入冬的寒风将满地落叶阵阵吹起。二太太披着一件绛红色大氅在穆府院中的长廊下驻足,任冷风不断侵袭着她的身体。“太太,已经很晚了,回房休息吧。”

刘妈双手插在袖口中,一脸担忧的看着二太太:“这天太冷了,别着凉了。”

“刘妈,你看着月色,是不是很美?”

二太太似乎没听见刘妈的话,只扬着略带愁色的娇容看天上的月色。“太太,我是个粗人,哪里懂得欣赏啥月色。不过这晚上这么安静,倒是别有一种感觉。”

这时一个小丫鬟拿来了一个暖手的暖炉,递给刘妈。“太太,天儿冷,暖暖手吧。”

刘妈深深叹气:“虽然我不知道太太最近遇到啥难事了,但是不管是啥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太太何苦为难自己。”

二太太明眸微微转动,却依旧没有离开半空的月亮:“刘妈,你回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刘妈略一迟疑:“好吧,太太,你也早些休息。”

刘妈走后,院中突然就变得异常的安静。似乎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二太太的轻微的呼吸声。二太太一个人静静站在长廊中,双眸似是看着月光出神。“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这么安静的看过月亮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还是入冬的气息,十九年了,这样的感觉又回来了。”

十九年前,二太太嫁进了穆府。当年她家境贫寒,无奈之下才被爹娘卖到穆府做了妾室。其实在她出嫁之前,一直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情投意合,说好要成为夫妻。可由于男孩儿家中与二太太家中同样贫寒,所以他们最终因为钱财而没有走到一起。他们同普通的恋人一样,也曾反抗过,甚至还想到过私奔。二太太是那种为了爱情可以奋不顾身的人,但男孩儿却胆小懦弱,在两人即将私奔的时候突然反悔了。“为什么,不是说好我们一起走的吗,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你现在是怎么了?”

二太太声嘶力竭的朝男孩儿喊着,拼命用手摇晃他的身体。“婉茹,不是我不走,可是你娘已经收了穆家的钱了,你现在就这么走了,他们怎么办,还有我家,我爹娘年纪都大了,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走了,谁老侍奉他们。”

“现在可是我不顾及他们吗,他们为了钱要把我卖掉,让我去做别人家的妾室。”

二太太一边说一边流泪,对于父母的做法她很是伤心。“可是,我们若是逃走了,穆家也会派人抓我们的,我们是逃不远的。”

男孩儿在原地踱着步:“婉茹,我们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男孩儿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马掌柜!“站住,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居然做出这等丢人现眼,败坏门风之事,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就在二太太与马掌柜僵持着,丝量对策时,二太太的家人已经发现她不见追了上来。“如果当年不是你胆小怕事,我们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二太太将目光渐渐自远处收回,清眸中已经溢满了泪水:“我这一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宁儿,如今宁儿也长大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挣可抢的了。”

她缓缓转身,将身子靠在一根长廊柱上。对于曾经自己做的事,她觉得都是出于自保。如果她不做那些事,那么死的就是她。为了自己,或者说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富贵的长大,她必须要保护他,要做那些令人发指的事。“还好宁儿争气,我也算放心。”

她自言自语,唇边不禁挑起一抹微笑。想着想着,二太太脸上的笑容再次淡去。的确,穆楚宁是个十分优秀的青年,但对于感情,他却很是执着。这么多年他一直钟情穆瑶,以至于在面对程郁娆时候他表现的如此冷淡。可是二太太心里十分清楚,他与穆瑶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即便两人再相爱,穆瑶又怎么能原谅他的母亲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呢。可是想到两个孩子彼此之间的情谊,二太太突然冷笑起来。“当年,如果我们有他们的勇气和执着,如今也该很幸福吧。”

她想到自己的爱情,有那么多的遗憾,自己爱的那个人不敢为了爱情抛弃一切,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但她知道自己儿子比自己幸运,至少他爱的那个人也同样很勇敢的爱着他。想起那日她去找穆瑶时,穆瑶很肯定的告诉她,自己会为了穆楚宁不顾性命时,二太太默默点了点头。“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以前做的一切,为了宁儿,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轻轻叹了口气,二太太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她将身上披的大氅紧了紧,转身去了书房。书房内传来昏暗的光亮,二太太窈窕的身影伏在书案前。一张淡黄色的宣旨被她铺平,研磨,挥笔。一切动作都缓慢而安静。不一会儿,二太太停下笔,紧锁的凤眉渐渐舒展开:“这么多年了,压在我心里的秘密这么多年了,今日终于昭告天下了。以后,我再也不用戴着面具做人了。程寿康,你想利用宁儿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休想。”

此时,午夜已过。二太太再次披上大氅,出了门,来到穆楚宁的房间。她的脚步极轻,穆楚宁熟睡中根本没有察觉。她走到穆楚宁的床边,将刚刚写好的信放在枕头旁,然后轻轻的坐在了床沿上。黑暗中,二太太那双沧桑的清澈眸子静静的注视着穆楚宁,眼中的怜惜,疼爱与不舍占据了所有。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在穆楚宁俊朗的面上轻轻抚摸着,似乎这是她在这世上最宝贝的东西。被她轻轻的抚摸,穆楚宁似是觉得脸上微微有些痒,他翻了个身。二太太急忙将手缩了回来,同时几滴温热的泪珠掉落在穆楚宁的被子上。“宁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娘对不起你,这是娘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完,二太太擦去脸上的泪,缓缓起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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