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高颀,红衣翩跹,姿态闲淡地伸手采撷了一朵开得绚烂的红花,斜斜地别在耳后,那样子就像信马由缰地在自家的花园里闲逛看风景。花朵娇艳,而人比花,还美上几分。“殿下,我美吗?”
美目流转,他俏生生地问。树叶上滴落的雨水沾湿了他的几缕发丝,乌黑得如同上古墨玉,紧紧贴在他微微含笑的脸颊,衬得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更如白玉无瑕,而那两瓣嫣红的唇,如一朵桃花烈烈开放,灼灼其华。此刻他轻轻荡过来的眼光,如柔柔春风,吹皱一池春水。凤不念突然抬手捏住鼻子,呜呜噜噜地道:“美则美矣,只是好臭!”
柒公子低下头,盯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来的黑血,皱着眉头。“小怪兽,难道你在嫉妒我的美貌吗?本公子正在调情,你为何要放出臭气堵住殿下对我的滔滔赞美之词?”
旁边夜尿的吱吱狂吐不止:妈蛋!柒公子话里有毒!比这臭死人的黑血还毒!柒公子抬起头来,若有所悟地道:“方才我叫你们照顾好自己,你们都不当回事,等下吃亏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哦。”
吱吱慢条斯理地扒拉几片叶子,将自己的排泄物掩盖好,昂首挺胸地为自己是个爱文明讲卫生的森林好公民而骄傲,眼光还在斜斜地瞟着柒公子:真是越看这厮越不顺眼,成天就知道装逼,白天打雷怎么不劈死他呢!突然觉得屁股有点痒,便在石头上蹭了蹭,可是却越蹭越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难道几天没洗澡就长虱子了?吱吱伸爪去挠,可是它太胖了,爪子又太短,怎么也挠不到痒处,抓心挠肝的痒越来越强烈,只能就地滚了几圈,仍是徒劳无功,只能向鼻孔上塞了两坨棉布的干娘求救。此时更多的人跳了起来,挠着脖子哇啦啦乱叫。凤不念奔过来一瞧就傻了眼,只见外面那圈盗墓贼的脖子上,全是黄豆般的血包,一滴滴鲜艳欲滴,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底下还有小小的黑虫子,比虱子大一点,生着蚂蚁一样的触角,那些血包就是虫子吸饱了血的肚子,每一个都撑得饱满透亮,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缓慢涨大。凤不念抖了抖,恶心得想吐,赶紧拔出匕首,招呼着其他人一起来摘。“如果你想他们血枯而亡,不妨直接摘掉试试。”
身后柒公子已经跃了下来,像用锁链牵着怪物一般慢慢过来,阴测测地道,“这种吸血的虫子十分厉害,它们吸的都是身体上最要紧的那根血管,而且伤口又细又深。如果不是它们自愿松口,只有将它们杀死才能摘得下来,而它们就会在临死之际放出一种剧毒,使伤口难以愈合,越来越大,最终伤者就会血枯而亡。”
“那怎么办?你能不能直接说办法!”
凤不念气急败坏地扯住他衣袖,眼见那些人又笑又哭地哀嚎,偏偏温澜不知怎么又睡得那般死,怎么也叫不醒,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嗯……”柒公子挑着眉毛,懊恼地拍了拍大腿,“哎呀,办法我突然忘记了,要漂亮小凤凰的亲亲才能想得起来。”
凤不念想也不想,踮起脚尖,就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比起这么多人的安危,牺牲一个小小的亲吻算得了什么!柒公子自己倒呆住了,愣愣地摸了摸她亲过的脸颊,润润的,还有她嚼过蜜饯的酸甜香味,令他白玉般的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结结巴巴地道:“那个……是怎样来着……”这次他倒真的一时忘记了。凤不念眯起眼睛,危险地盯视着他。而不远处所有人,怒目圆睁,眼神中杀气腾腾。影舞宫宫人:臭男人竟敢调戏我家宫主?呵呵,找机会阉了他。王军护卫队:这厮不怕死地调戏我家殿下?呵呵,找机会剁了他。风行教诸人:王八蛋调戏我家教主的女人?呵呵,找机会卖了他。阿猫: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吱吱: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痒!“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柒公子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用这臭哄哄的黑血,覆在血包上,果然那些虫子立刻松了口,落荒而逃。吱吱撅着屁股,忍受着貌美菊花被别人仔细观赏的尴尬,爪子在地上画圈圈诅咒柒公子的丁丁越长越短。凤不念仔细地观察着那头怪物,见它没有流血的皮肤表面,密密麻麻爬满的都是那种吸血虫,想来这种虫子跟着怪物一定是相生相克,依附于它又惧怕于它,动物之间的联系还真是奇妙。这时温澜、贺兰、望江、溪停等都已醒了过来,见此场景都有些疑惑: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没有吵醒自己?特别是温澜,他一向浅眠,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中,他更不可能会睡死。他正要发问,柒公子却突然指着远处,严肃地道:“我们该动身了,否则,就要被别人抢先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依稀可以看到,来时的绝壁之上,一片连绵的火光。咻!火光之中,一道示警的红色烟花冲上夜空,划破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