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时,江芜就发现自己基本已经可以自由行动,虽然动作太大时还是会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但只要多加小心,完全不会影响日常生活。洗漱过后走出房间,祁晏早就醒了,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杯子里的牛奶还在冒着热气。江芜走过去,却并没有坐下吃饭,而是看了一眼在厨房中忙碌的祁晏的背影。祁晏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没有回头,一边切着手中的菜一边道:“早餐好了,你先吃。”
江芜沉默着走过去,弯腰在厨房门口处的垃圾桶内捡出一个牛奶包装盒。这是超市中十分常见的某品牌鲜牛奶,江芜转动盒子看到了底部的生产日期,眉头一瞬间皱起。眸光一厉又很快释然成轻讽。祁晏已经切好了菜,她把盒子重新扔回去,坐到餐桌边。祁晏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将手中的最后一道小菜摆在桌子上:“吃吧,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拌三丝,清淡,对你的伤口也好。”
江芜看了一眼,桌上那道菜看上去十分爽口,最近这段日子,祁晏也总用这样的句式跟她说话,仿佛两人真是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到现在江芜已经几乎完全免疫了他的自作熟稔,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记得昨天,这里新鲜的食材都已经用完了?”
她开口,意有所在。祁晏端着杯子的手,在听到这话之后微微一顿,接着不动声色地放回桌面上去。“你记错了。”
“是吗?那你今天没有出去采购?”
就算祁晏再想继续伪装,江芜的话也说的十分露骨,他渐渐抬起头,隔着餐桌与她对视。“你想说什么?”
气氛一瞬间凝滞,空气像是在两人的耳边凝固,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这对视仅仅持续了几秒钟,江芜起身快步走去,捡起刚才那个牛奶包装盒,走过来扔在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什么?”
祁晏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这是鲜牛奶,保质期只有一周时间,刚才我看过这瓶牛奶的生产日期,是昨天的。这么新鲜的奶,在这样情况下是从哪儿来的?”
江芜的一声声质问在祁晏的耳畔回荡,他知道以江芜的聪明才智被戳穿是迟早的事情,脸上没有慌乱,平淡的答道。“这是我让人送来的。”
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但见他这副态度,江芜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外面那些追兵早就被你解决了对不对?我们现在其实很安全,祁晏,你就是想把我软禁在这里。”
江芜气急,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脸色从之前的苍白染上了几分红,胸口不断的上下起伏。面对着她的质问,祁晏承认的很痛快:“不是软禁,我只是想跟你在这里多相处一段时间。”
“在违背我自己意愿的情况下,用各种手段把我骗在这里,这就是软禁。祁晏,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江芜了,过去的事情早在一年前我就忘得干干净净,再也不想扯上一点关系。”
江芜语气坚定,这话落在祁晏耳朵里,还是让他的心脏不自觉抽痛一下,但他却选择对这些话充耳不闻。“早饭凉了,我拿去帮你热一下。”
祁晏再次起身进入厨房,只留下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江芜。“疯了,你简直是疯了!”
这些日子祁晏完全颠覆了江芜的认知,他竟然会用自欺欺人的手段把自己一同困在这间小屋里,每日下厨做饭,仅仅是为了跟她一起回忆往昔。江芜自问做不到像他那样洒脱,她心中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情。趁着祁晏在厨房中热菜的功夫,江芜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盒中拿出两颗白色药丸放在了客厅里的水壶中。她没有吃早餐,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一整天留意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晚上外面有接近半小时的时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江芜才终于开门出去。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半靠在沙发上双眼紧闭的祁晏,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江芜不放心的走过去叫了两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回房,迅速收拾好行李,江芜从祁晏贴身的口袋中翻出一把钥匙,终于打开了房门。离开之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毫无知觉的祁晏,贝齿不自觉咬住下唇,头也不回的离开。在浓浓夜色中,监狱中拉响了警报,一群狱警跑进一间牢房,却见倒在地上的陆菁菁面色苍白,毫无动静。“怎么回事?”
“不知道,晚餐时还好好的,刚才看监控突然摔倒,好像没有呼吸了。”
狱警面色沉沉:“马上送医院。”
……江芜成功逃脱后给苍景瑞报了信,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医院。郑心怡正在病房中陪护,见到推门进来的江芜后还愣了一下。“小芜?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江芜走进病房,恰在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何思源也因为两人谈话醒了过来。“小芜?”
躺在病床上的何思源面色苍白,头发因为前段时间刚做过手术剃光,现在只冒出来一层短短的黑茬。由于长时间卧床,他整个人瘦到几乎脱相,只看了一眼,江芜的鼻头就忍不住酸涩起来。“嗯,你感觉怎么样?”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恢复情况也很好,再过不久就能下床了。”
想起前几天的惊险状况,郑心怡还心有余悸。“我听说你也受伤了?”
江芜忽然想起什么,慌忙上下打量着郑心怡。“我没事,看上去惊险,但其实只是一点皮外伤。倒是你,这段日子不见,好像瘦了。”
回忆起这段时间,每天被祁晏“投喂”的日子,江芜摇摇头:“没有,大概是太久没见,产生的错觉。”
太长时间没见,江芜跟郑心怡有说不完的话,从何思源的身体情况聊到陆氏的经营状况,正说到关键处,却突然被人的敲门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