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现在祁晏的状态,应该问不出什么。江芜刚送走医生,病房门口就出现了久违的王浩的身影。他神色焦急,行色匆匆,一看就是一路赶来的。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江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紧张,这与半小时前的自己如出一辙。江芜微微撤开,露出半个身子的空位,语调平静:“他在里面。”
听见这话,王浩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抬脚走进病房里去。跟坐在床上的男人四目相接的一瞬间,王浩就确定他真的是祁晏。尽管形象看上去与从前天差地别,但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却不可磨灭。此时江芜来到他身后,低声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失忆了,应该是这五年间发生的事,你不要刺激到他。”
王浩猛的回头,眼神先是由震惊又转化为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五年间没人知道他的踪迹,祁晏还不知一个人经历了多少事情,从那样的险境中逃生,仅仅是失忆已经算很好了。“老大,你还记得我吗?”
一声熟悉的老大时隔五年再次从王浩的嘴里说出来,让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哽咽,坐在病床上的男人却仍旧神情茫然,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后,果断摇头:“不认识。”
江芜早就猜到了,她走进房间倒了一杯水,递给祁晏,宽慰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祁晏没有伸手去接,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你们认识我?”
“嗯。你名叫祁晏,这个是你之前身边的得力助手,王浩。我叫江芜,是你的……妻子。”
听见这个称呼,站在江芜身后的王浩神情微动,祁晏的反应却很抗拒:“不可能!你说你是我妻子,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
“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你意外失踪了,我们一直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可没想到你还活着。”
江芜尽量尝试用最简洁的语言向他解释,但祁晏却好似很害怕他们,完全不信任。任凭他们两个人说什么,祁晏都表现得十分抗拒,甚至在最后听说今天要跟江芜回去之后更是反应很大,直接一把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我不跟你走!你是谁?凭什么带走我?”
江芜忧心他的伤势,解释道:“我真的没有骗你,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又没有钱。祁晏,我可以给你看你留下的东西,你的身份证,我们的结婚证……”“对,老大,这些是你之前的新闻报道。”
王浩将手机递了过去,页面上显示的是他刚刚搜索出的五年前有关于祁晏的一些新闻,他低着头慢慢浏览了一会儿,这才像是终于有点动摇。“走吧,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让你慢慢记起来的。”
再次重逢,江芜对待祁晏出奇的有耐心,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好说歹说半天终于把人劝好,肯跟她一同回去。王浩一路亲自把两人互送回别墅,临走前单独对江芜说道:“江小姐……不,夫人。没想到祁总还能找回来,我决定不走了,留在a市,直到老大想起从前的一切。”
“嗯。公司始终留着你的位置,你可以随时回来。”
王浩似乎有所顾虑,微微皱着眉头:“这……我消失这么久,突然回去恐怕不太方便。而且现在祁总回来的消息一旦被人知道,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先不露面了。”
王浩考虑周到,江芜点点头没什么意见,送走他之后转身折返回去,从房间里拿了一套睡衣。祁晏虽然对江芜表现的有所抗拒,但也还算听话,拿了睡衣就回到卫生间换好出来。“你饿了吗?饭一会儿就好,你可以先休息一下。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最好还是躺着,待会儿我给你拿药……”“我可以自己来。”
没等江芜说完,祁晏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江芜一愣,抬头朝他看去,祁晏眼神中的抗拒和抵触太明显,那眼神让她的心不由得微微刺痛。下一刻,她的视线下移。江芜刚才给祁晏拿的是他之前就经常穿的睡衣,只是那原先合身的灰色棉质睡衣,现在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空荡荡。江芜的眼眶不由得开始发红。祁晏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想到这些,她放下了刚才的不快。吸吸鼻子,江芜识趣的把自己的东西迅速收到一个小箱子里。“这里之前就是你的房间,你在这里休息,等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害怕在祁晏面前失态,江芜一直低着头,快速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房门关上之后才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来到对面自己原来的客房,把搬出来的东西摆放好,准备待会儿趁吃饭的时候再把衣服搬过来。刚刚整理好一切,楼下传来动静,江芜下楼去看,是儿子放学回来了。小星进门的时候,刚巧看到江芜从楼梯上下来,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躲闪,站在门口连鞋都没换,乖乖的叫道:“妈妈,我回来了。”
江芜因为找到祁晏的巨大冲击而忘记了今天老师告状的事情,快速走过去,从儿子肩膀上拿下书包。“小星,妈妈告诉你一件事,爸爸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上。”
“什么?”
原来还有些丧眉搭眼的孩子,听到这两个字,眼神一瞬间放光,仰头看向她:“真的吗?爸爸回来了。妈妈,你没有骗我?”
江芜抿唇微笑:“我骗你做什么,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在楼上房间里,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好耶!妈妈你果然没有骗我,现在我能保护你了,爸爸就回来了!我今天已经学会用改锥修滑梯了,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就用改锥……”江芜一路领着儿子往楼上走,听到这话之后,脚步停在楼梯处,突然想起了今天跟班主任的那通电话,神色立刻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