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似乎就是这个。一天奔波，她浑身早就没劲了，如果不是还有一个人在这儿，她一定早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儿。姜时熙将行李箱放好，进了浴室卸妆洗漱，留下赵长风一人在客厅，对着一地狼藉，他眼皮跳了跳，就算是千年之前，他也从来没有居住过如此的脏乱的房子。半个多小时后，姜时熙恢复了些力气，擦着头发，怔了怔，赵长风正在给盆栽裁剪枝叶，侧着头，而眼前客厅，井然整洁。“你，这些都是你整理的？”
赵长风点头，却并不居功，“本来想直接整理，可是有些东西我并不了解，所以我用了会儿你的电脑，了解这个年代的信息，你出来的前十分钟才继续整理。”
赵长风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这个年代的文明，所看所听所见，而互联网对于他更是一道敞开了门的宝库，普通人的利用率不足百分之一，而他，则是百分之六十。无需担心记忆存储的问题，只需慢慢消化理解，最直观的表现便是他现在一口平翘舌分明的普通话，去电视台当主持人都有资格。所以这是你十分钟的成果？姜时熙有些怀疑自己入住时是否有现在的整洁，然而她猛地想起一事，攥着毛巾进了房间，没一会儿，她神情有些古怪走出来，指着卧室，“房间也是你整理的？”
“嗯。”
赵长风并不骄傲，他到底是个出色的外星人，更曾经提名过重光星十大杰出文明学者，在刚才那一会儿，他还研究了网络上关于女生对于房屋陈设的心理，不论做出了多大的成就，他始终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姜时熙沉默了会儿，看起来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她尽量不打击对方的积极性，“是很不错，不过以后不用整理我的房间。”
赵长风愣了下，是他做错了什么？姜时熙不欲解释，耳尖尖上泛着绯红，天知道她刚才看见床上叠的齐整的内衣时是什么心情。将房门掩上，赵长风倒了水，姜时熙在刚才那一会儿罗列了具体的同居公约贴在了墙上，每写一条她都会征求赵长风的意见，不过赵长风大多沉默，唯有第六条时提出过异议。——以上细则仅针对赵长风，姜时熙若有需要可酌情增减。妥妥的霸王条款。姜时熙点头，让赵长风陈诉反对理由，赵长风在上网时也看了些法律条文，关于人权的条例说了两条。姜时熙肯定了赵长风的学习和应变能力，说的太对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公民才有权利，那么赵长风，你的身份证在哪里，户口落在哪儿，能不能依法享有公民的所有权利？”
赵长风无言。他总不能上一个千年之前的户籍，并且告诉工作人员他已经活了很久，因此，也许很久的一段时间内，他都会是黑户，没有身份，无法被人从任何官方渠道上找到。这话有些伤人，却是事实，姜时熙过意不去，心微软，“你不要太难过了，那就改一改，你以后有意见都可以提，我尽量考虑。”
赵长风闻言对姜时熙的印象好了几分，就听她末了又说：“虽然我不会听。”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当年好忽悠了，赵长风在心底想曾经母星上其他人如此形容海蓝星人。累了一天，困意袭来，姜时熙翻出了上一任租客留在这里的单人折叠床放在阳台，“只能委屈你先睡这儿了，洗漱用品在厨房橱柜上，你自己找一找，我好困，先去睡了。”
赵长风对床倒是不挑，应了下来，看着姜时熙回了卧室，留下他一人。屋内的所有陈设虽然大多由他过了一遍手，不过并未仔细研究，他打开客厅的投影仪，还有电脑，将音量调到最小，同时看着两种风格不同的视频。电脑上放着关于建筑设计的网课，是姜时熙之前下载的，他对建筑设计并不陌生，只不过隔着无数星系，他需要作出类似“降维”的适应，他想要更了解一下自己的房东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投影仪，是用来拓展课外知识，赵长风接收知识的速度很快，进入到某个视频软件，在历史记录中翻看到了姜时熙的观看记录，他不会选择，于是用了最简单的从最前的那部韩剧看起。原本赵长风一心两用，同时看着电脑上的网课以及幕布上的韩剧，可渐渐的，他的注意力逐渐集中在了幕布上。窗外万家灯火，逐渐熄灭，马路上依旧明灯高挂，赵长风的思绪渐渐沉浸在电视剧中的情节，不知疲倦。深夜。卧室内传来了轻微的挣扎声，赵长风五感灵敏，就算是如此细微的声音依旧能够感受到，他暂停了电视剧，走到卧室门前，顿步。同居公约内说了未经过姜时熙允许不许进她的房间，那么现在到底是该进还是不改进。他思量了会儿，卧室内动静依旧。他推开门，走进了些，姜时熙大概是做了噩梦，额头还冒着冷汗，赵长风平静地看着她的脸，隔着窗外映照进来的微薄光亮，他把手轻轻覆盖在了姜时熙的额头上，微弱的白光出现，姜时熙的表情渐渐恢复平静，不过赵长风看起来却像是花费了好大的气力，脸色白了些。“好梦。”
赵长风对他的房东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