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过来查看,客人们惊慌不已,他们同样看向三楼,也看到了那个男人。餐厅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穿着衬衫,戴着黑色围裙,礼貌温和,看起来他还是个厨师。他诚恳地安抚了大家几句,并承诺一会儿后厨会每人送一份饮料压惊。随后,他向上喊道:“客人你好,我们餐厅并没有对外开放三楼,请问你刚才是怎么上去的,刚才,有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
餐厅老板语气并没有责怪这人私自上三楼的意思,只是想要了解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才好处理,要是安全隐患那就及时请人来修,免得客人吃个饭还时刻担心,到时候客人都不来,没人吃他做的饭菜该怎么办。客人们也都在旁边看着,不过他们都不是很担心,只把这当成是一次意外,更多的人还在自顾自的闲聊。女生们专心找角度自拍,情侣们互诉衷肠,一切都很和谐。唐暮注意到田朝阳从看到那个男人开始就一直很紧张,还能够听见他似乎在嘀嘀咕咕说什么长明的能量印记怎么没有用了,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提示。唐暮揣摩了一二,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看见别墅三楼的那个黑衣男看向了他们这个方向,准确来说,是看见了田朝阳。那个眼神中蕴含许多意思,好像是在嘲讽田朝阳的不自量力,又像是猫在看见老鼠一样,对猎物的不屑一顾。然后,唐暮看见那个男人抬起了一只手,朝着面前的那些围栏,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就在这时,他身边的田朝阳流露出惊恐的眼神,他站起身,第一世家拉住了唐暮的手,带着他跑了起来,并且大声地喊:“危险!大家快跑啊!跑啊!大家快跑!”
唐暮感受着手上的温暖,他没有询问原因,同样在第一时间跟着帮忙。他不知道是否真的会遭遇恐怖分子的袭击,但有一点不会变,他相信田朝阳。田朝阳的吼声很大,可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投来目光之后,发出这人有病的感慨。“这人是不是疯了?”
“我觉得肯定是有问题,可惜了,长得还挺不错的。”
“他在干嘛?”
众人不解其意,时间无比珍贵,田朝阳只能更为紧张地疏散人群,“我是警察,这里有恐怖分子,你们快躲远一点儿,快跑!”
警察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份量还是相当重的,最起码有半数的人都起身,下意识地跟着田朝阳的安排慢慢往门口跑去,可还有少数人自顾自地吃东西,聊天,对他的警告不管不顾。餐厅老板没有等来楼上奇怪男人的回答,却等到了一个自称是警察的人说这里有恐怖分子,他虽然脾气好,可不代表他很容易被人忽悠,他转身,看向了田朝阳和唐暮。“嘭嘭嘭”连着好几声。玻璃炸裂的声音化成一个个调子,有高有低,如同在弹奏一首歌曲,只是这些调子所代表的画面并不美好。他的眼睛里是疏散人群的田朝阳唐暮,已经快要跑到院门的一部分客人,和刚意识到危险准备离开的少数人。黑衣男人对着三楼的玻璃围栏,对着暖房,统统用手指开了枪,就是一瞬间,那些玻璃统统碎裂。按照惯性,距离这些玻璃炸裂处几米之内是最危险的区域,然而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因为那些玻璃,竟然漂浮着,而且在一瞬间激射到每一个人身上。那些以为自己安全了的客人,眼眸中残留着一丝庆幸还未消散,他们的眼瞳就不断放大,放大到亲眼看见那些玻璃碎片即将扎在自己身上的景象。这家餐厅的所有人都没有逃脱这些玻璃碎片的范围,就连田朝阳也看见了好几块手掌大的玻璃飞向他,他身手敏捷,躲了几块,但最终他挡在了一个和家人一起来这儿的小女孩儿身前。一块玻璃碎片从后背扎入了他的心脏,鲜血毫不客气地喷涌了出来,在他身边,是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的唐暮。唐暮仅剩下一口气,他看着田朝阳,想要说出什么话,可最后,他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切都结束了。而制造着一切的人,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用手指打了几枪而已,他甚至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很残忍的事,也对这一切没有丝毫的愧疚。田朝阳所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如此,看见那个人如此让人厌恶的眼神。眼前彻底黑了下来,血流流动的声音好像都能听清,在无边的黑暗中,他逐渐找到了一丝光亮。有道声音在喊着他的名字,一连喊了好几遍,这声音很熟悉,也很温柔,只是因为太过遥远以至于他一时难以分辨。他逐渐靠近,循着声音靠近,终于……“朝阳?”
田朝阳被拍了拍肩膀,他睁开眼后就看到唐暮好端端地坐在他身旁,关切道:“你怎么忽然发呆了?你是不是工作太累,想休息会儿?”
田朝阳握住了唐暮拍他的那只手,感受着温度,瞎摸一通,一边摸一边说:“唐哥,你没事啊,你真的没事?还是说我死了,这里一切都是死前的回光而已?”
听见他说这话,唐暮蹙着眉头,有些恼怒,从刚才的紧张尴尬转为小声呵斥,“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他重重地说了两遍,然而田朝阳没有听出其中区别,在确认自己只发呆了几分钟,且唐暮是真实的之后,他又去看向别的地方,想要找到一切都是真实的痕迹。谈笑自若的客人们,打扮得漂亮美艳的人,还有正在自由玩耍的小孩儿,田朝阳心头惊魂甫定,难道刚才那一切只是自己做了个噩梦而已?一切都是做梦,都是幻想,都是不可能的。一名女服务员过来点菜,每一句话都无比的熟悉,田朝阳提高警觉,这一次,又是“嘭”的一声出现在四周。田朝阳的手脚不由自主地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