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床了。”
宋芷澜紧咬牙关，隔着茶几的距离一瞬不瞬地看着顾斯珵沉默了很长时间。他们视线相对，像是在进行着无声的较量。倏而，宋芷澜扯唇笑了下，脸上的神情也不再紧绷，变得舒缓。“也对，睡一觉而已，确实不算什么。”
她交叠双腿坐在沙发里与男人对视，“我只是想不通，你都已经跟你的白月光韩珈长相厮守了，怎么又会回头来跟我这个碍眼的前妻牵扯不清呢？就在刚才我忽然想明白了，你本质上就是一个不知满足的人。对于没有道德底线且出轨成性的你来说，这种事儿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正常，是我小题大做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不过……顾斯珵，下次要想和我上床的话大可以大大方方地提出来，用不着使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挑起了一边的眉尾，目光上下打量了下顾斯珵，“虽然我挺反感你这个人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的身材确实很不错，某些方面的技术……也可圈可点。我想如果我心情好的话，是有可能答应你的。”
顾斯珵此刻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他的右手紧紧抓着沙发靠背上的布料，眼神阴沉可怖，似是咬着牙关挤出了几个字：“可、圈、可、点？你难道还有对比？”
宋芷澜抿紧了嘴唇，然后轻佻一笑：“私事，不便奉告。”
顾斯珵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若不是他还理智尚存，此刻不一定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而宋芷澜也似有所觉，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过久。但是顾斯珵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很执着于这个问题。只见他坐直了身体，上身前倾，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宋芷澜的脸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和谁？肖奕安？肖奕弘？还是别的男人？”
宋芷澜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挺直了脊背，冷淡道：“与你无关。”
顾斯珵的表现很奇怪，那种愤怒的、嫉妒的、甚至是失落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让宋芷澜误以为他爱着自己。可很快她就清醒了。她知道，那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就像小狗啃骨头。哪怕骨头上已经没有肉了，甚至就连味道都没有了，那也不愿意别的小狗来舔上一口。宋芷澜只觉得心中无限悲凉，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她做好了迎接顾斯珵暴怒情绪的准备。她太了解他了，别看他表面上是一副温润谦和的贵公子模样，好像绅士得不得了。但其实骨子里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流氓。谁让他不痛快了，他能加倍报复回去。有时候甚至有些情绪的起伏都找不到逻辑和规律，完全像个有情绪调节障碍的孩子。所以宋芷澜这种类似于“戴绿帽子”的行为，势必会触怒他，也会让他情绪失控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但宋芷澜不怕，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最好他们能撕破脸皮，那么有些事情也就好办了。毕竟每天面对着仇人一样的顾斯珵还要假惺惺的笑，她早就已经厌倦了。顾斯珵胸膛上下起伏，幽深墨黑的双眼似是酝酿着浓重的情绪风暴。她以为他下一秒就会爆发，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在无声的漫长沉默中他竟是低下了头。此时天色已晚，房内只点了壁灯，所以光线不是很明亮。因着这个动作，男人那张俊逸帅气的脸被隐藏在了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宋芷澜抿紧了唇，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斯珵，观察着他的变化。维持着这个动作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顾斯珵才慢慢抬起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他的眼角有几点晶莹，眼圈似乎也有点儿红。但随着他几下眨眼的动作，那几点晶莹又都消失不见了。她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如果……如果当初那个孩子平安活了下来，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好像说出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宋芷澜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但可能因为今天顾斯珵反常的行为太多了，她反倒没有再去深究这其中的深意。她只是眼神一瞬暗淡下来，目光凝在一旁的茶几摆件上。然后她淡淡地摇了摇头。顾斯珵脸色一瞬苍白，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女人的脸，沙哑道：“为什么？”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错过是因为那个孩子，他以为如果没有这么多误会，或许他们不会分开……“因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那个孩子。”
顿了顿，宋芷澜又补充道，“或许准确来说，不只是那个孩子。”
“那是什么？”
男人追问道，“如果与孩子无关，那还有什么原因？”
似乎方才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忽然就消失了，那些激荡愤恨的情绪也一点点归于平淡。留下的……就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和难过。宋芷澜转过了脸，抬起眼看向顾斯珵，面色沉静道：“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
宋芷澜皱眉：“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就只是在搭伙过日子，我们根本就不相爱。或许这中间的过程曲折了点，但最起码结果是好的。你可以跟你暗恋了很多年的韩珈光明正大在一起，而我也可以顺利脱离宋家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们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这些无用的事情？”
“最好的结果？”
男人重复道，“你认为现在这种状态是最好的结果？”
“不然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顾斯珵看着她的眼睛扯唇一笑，他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从来不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那是你不知足。”
“所以，另外的原因是韩珈吗？”
顾斯珵忽然道，“你离开的原因是她吗？”
“……也许有吧。”
“我没有出轨。”
他忽然郑重道，“从来没有。”
宋芷澜一怔，就那样看着他好几秒，然后又自嘲一笑：“不是没有上过床就叫做没出轨，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还要让人恶心。”
“我没……”“够了顾斯珵，”宋芷澜打断了他未完的话，“韩珈不是我们之间走到现在这步的主要原因。”
“那到底是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
宋芷澜有事情瞒着他。或者准确点儿说，有一些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非常糟糕。顾斯珵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会对一件事，对一个人束手无措。宋芷澜被迫想起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状态很糟糕，于是她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走吧，我累了。”
顾斯珵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看着宋芷澜。宋芷澜不耐烦地抬起脸：“我说我累了，你听不懂吗？你……”“芷澜，”顾斯珵忽然郑重地叫了声她的名字，“我们重新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