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方壶不大,至多耗费三日便能掀个底朝天。况且,阿玄乃上古神兽玄武,打不过也可以躲进乌龟壳里,再不济还有苏苏守护着。所以,阿玄和九乐不会有事的。”
云阙安慰道。三千置若罔闻,掐了瞬息诀,步履匆匆,拨开丑陋杂草一寸一寸地追寻阿玄和九乐的气息。可惜,梧桐阁翻遍,既不见阿玄和九乐,更不见麒麟圣祖苏苏,不禁感到沮丧。但是,幼稚鬼云阙故作委屈模样,她又不得不捏了捏云阙的掌心,表示安抚。这方壶一夜之间变得丑陋,本就诡异,是她思量问题不敢钻入复杂境地。于是,连续三日,三千吃不下睡不着,眼角青黑,心疼得云阙也是这副憔悴容颜,就是追寻不到阿玄和九乐的气息。“九乐水性不好,莫不是淹死了。”
云阙勉强调笑道。九乐怎么可能淹死呢,阿玄可是游泳天才。“五色泉,涵虚仙子必定在五色泉底!涵虚仙子是利用润物无声之水系法术操纵了木偶昭梧掌门与木偶窈窕仙子。那么,润物无声被识破后,她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来弥补邪力过度消耗所招致的后果。”
三千喊道,尔后催促云阙腾起紫色祥云,直奔五色泉。果然,五色泉底,内有乾坤,竟藏着一座水中闺阁。闺阁里,涵虚仙子恢复了往昔美貌,娴静时如娇花照水。她性子安静,不大出五色泉,唯一的爱好就是绣花。其实也称不上爱好,就是打发打发时间。凡人总是渴望生命的延长,动不动就向上天祈求五百年。可是,仙人又嫌弃时光漫长,该忘记的忘不掉,各有各的悲哀吧。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三千牵着云阙静静地站直身子,一双清澈透亮的葡萄眼却偷偷瞄过那朵绣花。绣的是地狱蝴蝶花,纯白花瓣,金黄花蕊,美得支离破碎。这地狱蝴蝶花,被赋予了绝望的爱,倒是符合涵虚仙子的心境。都道方壶多情,偏偏她是一个例外。她不介意昭梧掌门的背叛,昭梧掌门在向她求亲时就已经坦白他的风流史。但是,她无法忍受,昭梧掌门和窈窕仙子的齐齐背叛。窈窕为什么要背叛她?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可是为了窈窕才答应嫁给昭梧掌门的。“涵虚仙子,九乐和阿玄在哪里?”
三千大致揣摩出涵虚仙子、窈窕仙子、昭梧掌门的恩怨纠葛,压下心底的酸涩感,问道。邪灵涵虚,认识错了朋友,坚持错了真情,却要赔上魂魄。语罢,一只硕大盘古乌龟壳骨碌滚在三千的脚边。“三千,三千,苏苏给的海棠酥真香甜。”
九乐冒出毛茸茸的脑袋,语调欢快,格外娇俏可爱。三千听后,抚了抚额头,冷眼瞟了一下九乐,包括连头都不敢露出来的九乐和苏苏。她担忧了整整三日,结果这三个坑货躲在盘古乌龟壳里吧唧吧唧着海棠酥,如何不无奈。“九乐、阿玄,快出来组队吧。”
云阙恼道。“对不起,三千。我光顾着跟苏苏一起啃海棠酥,不小心忽略了阿玄,阿玄就呼呼大睡,所以我们也出不去这盘古乌龟壳。”
九乐扁扁嘴,似泣非泣,竟然也学会云阙那套故作可怜无辜模样。三千见状,再次抚了抚额头,真真无可奈何。云阙则是抡起拳头,虚晃一下,恨不得砸烂这盘古乌龟壳。咳咳,他也就是恨不得而已,同这盘古乌龟壳较劲,可能废掉自己双手。“三千,我会替你加油的!”
九乐俏皮一笑。语罢,三千已经拈起梅开二度之木系法术。梅开二度的真谛是什么?她三千是一条老实厚道的小龙女,几乎想破脑壳也没有发现所以然。因此,用梅开二度来开头,最省灵力。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这是《暗香》,三千召唤出素心梅,琢磨着加大冷冽程度。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这是《疏影》,三千召唤出紫月梅,毕竟云阙欢喜紫月梅。毫无意外,涵虚仙子不过随意拈起润物无声之水系法术,就淹死了三千的素心梅和紫月梅,看得九乐连忙缩回准备鼓掌的小手。“十二云阙梅落香。”
云阙低吟道,还撩了撩发丝,可谓华丽丽。尔后,云阙拈起祸从天降之金系法术,竟然不忘记召唤出朵朵淡紫地狱蝴蝶花,接着才将鲜花转化为粉拳,看以阴柔,实则狠辣。三千瞅着,大概五六分胜算,不禁冲着云阙竖起大拇指。云阙确实是练习法术的天才,在战斗中领悟真谛、升级修为。可惜,涵虚仙子也是练习法术的天才。只见她轻轻一笑,眸光寒凉,刹那间便拈起上善若水之水系法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上善若水最初属于攻击类型法术,可以用于绝杀。于是,三千和云阙,被无法流动的五色泉水包围,犹如透明的冰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必须挣扎下去。九乐瞧见,心急如焚,使劲地摇晃阿玄的小身板。五行相生相克,恰巧土克水,阿玄或许能够战胜涵虚仙子。然而,阿玄一旦陷入沉睡,只有两种可能才会苏醒。一种便是她睡足了日头,咳咳,这日头可能是一个上古。另一种则是被狼族国主宗棠亲吻。所幸,一炷香后,三千和云阙拈起森罗万象之木系法术,生出七星天火,对抗五色泉水的同时,将自己也烧成炭黑色,忒狼狈不堪。“涵虚仙子,以我心换你心,方不忘初心。这是木偶窈窕的临终遗言。”
三千握着云阙的手,垂下眼睑,耳根子薄红,低声道。“以我心换你心,方不忘初心……”涵虚仙子喃喃道。赤子初心之火系法术,是可以复制生灵的。趁着涵虚仙子失神之际,三千抛出三瓣孽镜梅,低吟一声三千世界银成色,便将涵虚仙子裹成银白蚕蛹,开启洗礼。而云阙为了保证洗礼的顺利进行,拈起见血封喉之金系法术,压制涵虚仙子的邪力。“三千,木偶窈窕什么都没说。”
云阙待邪灵涵虚遁入虚无境地,掐了传语决,低声道,心底莫名涌出一股惆怅。三千还是弱水底下那条小金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