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认为九乐失踪的,最初无人在意。卧槽,开什么玩笑,九乐贵为六界第一公主,自小养在八重天相思殿。尊者无香、招琼上仙、招瑰上仙、东海龙王招璧、西海龙王招琮、南海龙王招珪、北海龙王招璠、青丘国主招瑶皆是九乐的哥哥,外加大驱邪师三千和四圣之一阿玄这两位玩伴。纵使是邪灵王断崖瓜娃闲得发慌,也要掂量一下是否承受得住五大驱邪师的怒火。三千始终觉得,九乐是在玩躲迷藏的游戏。她这任意妄为的性子,是被招琼上仙和招瑰上仙惯出来的,如今多了一块木头。可是,三年过去,九乐迟迟未归,教三千也皱起眉头。九乐出门,是带着侦查师的任务。她再怎么胡闹,也会飞花传书给尊后嫂嫂,及时汇报情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蒸发掉,连追踪诀都派不上用场。三千怀疑,九乐这是不幸撞见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甲级邪灵。“阿乔,别担忧,九乐不会出事的。我们这就下到凡界,根据她的侦查任务,寻找她的痕迹。她若是彻底消失,洗礼珠会逆转为孽镜梅,回归到我的掌心。”
三千浅浅一笑,思及云阙,心底泛起苦涩之味,却听之任之,仿佛折磨自己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阿乐可能在同我置气。”
有乔氏叹道。三千听后,眼皮子狂跳,突然产生不详的预感。“其实只是一句赞美,阿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气。我就是夸赞紫露是全天下男人历经沧桑之后所追求的一抹安宁。”
有乔氏喃喃道。语罢,三千抚了抚额头,顿感无可奈何。有乔氏简直是木头人、石头心。“我们先帮九乐收拾烂摊子吧,也不知她的侦查任务是否牵涉到危害苍生的邪灵。反正,她的失踪是有意为之。”
三千一时哭笑不得。于是,三千和有乔氏,前往凡界的临安城。九乐的侦查任务,来源于珍珠圆子命案。临安城太守千金,姓谢名冰清,天生病弱,甚少露面。有被逐出太守府的乳娘破口大骂无盐女,又有爬墙的纨绔子弟大赞貌若天仙,还有服侍多年的出嫁丫鬟乱嚼舌根,认为稀疏平常,还不如她的小家碧玉姿色。最初,众说纷纭,增添几分神秘感,唯一能够确定的倒是谢冰清姑娘酷爱吃望月楼的珍珠圆子,几乎月月不落下,当宝贝似的。这望月楼的珍珠圆子,采用肥瘦三七开的肉做馅儿,搁置在小巧精致的垛笼上蒸熟,口感软糯鲜美,可谓滋味无穷。尤其是外层包裹的糯米,一粒粒晶莹洁白,当真宛若珍珠般不忍动筷。曾经同望月楼打擂台的摘星楼,派脸生的学徒偷厨艺。望月楼一气之下,竟是公开了珍珠圆子的秘方。这秘方,便是普通妇人,努力尝试几次就能学会。但是,绝对做不出望月楼的珍珠圆子,似乎欠缺什么。望月楼趁机赚足名声,道是珍珠圆子贵在食材,例如肥瘦三七开的肉馅儿,皆是精心挑选刚出生的乳猪,轻咬一口,鲜嫩多汁。后来,谢冰清亲自登上望月楼,品尝珍珠圆子。忽然,那和着杏花雨的春风,吹落谢冰清的面纱。柳叶眉,水杏眼,鹅蛋脸,樱桃嘴,标准的临安城少女姿容,附加一股诗书的芳华气质。不过,最教人惊艳的是她的柔嫩肌肤,犹如初生婴儿,白润之中透着粉嫩,吹弹可破。从此,众人细嚼慢咽珍珠圆子的同时,便会回忆起谢冰清。而回忆起谢冰清的同时,也会细嚼慢咽珍珠圆子。谢冰清,冰清玉洁,人如其名。最后的命案出在珍珠圆子里边,而不是谢冰清。胭脂巷留芳洲,有红牌璎珞,与谢太守珠胎暗结后,声称染上恶疾,不挂红牌子一年半载。她原本满怀希望,进入太守府,做个有头脸的贵妾。奈何,谢太守畏惧妻子陈氏,死活不敢纳妾。璎珞自然怒极,嘱托贴身婢女宝珠将刚刚产下的婴儿扔到乱葬岗。然而,宝珠贪财,竟是卖掉婴儿,流入白莲城。过了三天,璎珞夜夜发噩梦,决定寻回婴儿。宝珠最开始支支吾吾,受了一番责打后,如实招出,被卖到白莲城。而璎珞与白莲城达成一项交易,竟是爆出惊天大秘密。原来,望月楼的珍珠圆子,用的是婴儿肉。更可笑的是,谢冰清大概吃到一笼子亲生弟弟的婴儿肉。璎珞正愁无法报仇呢,索性将珍珠圆子命案告到京城,轰动整个凡界。不论谢太守是否存在嫌疑,都要被判定治理不力之罪。那谢冰清果真是病秧子,听说吃了数十年的婴儿肉,呕吐不止,大病一场,居然能够摆脱流言蜚语。京城特意出动大理寺少卿督办,却苦无头绪。具体来说,九乐的侦查任务与破案无关,必须掌握珍珠圆子使用婴儿肉的始末时间,需要确定每一位吃了珍珠圆子的客人是否被邪气侵染,继而列出名单,写成报告,上交给尊后瑟瑟进行审核。九乐胆敢玩失踪,至少将吃了珍珠圆子的客人过滤一遍。而谢冰清应当是九乐的首个追查对象。“阿乔,你猜一猜,九乐是在谢府还是白莲城。”
三千笑道,梨涡旋转,唇瓣绽开,一对清澈透亮的葡萄眼儿,倒映出昆仑山的光影。“谢府吧。”
有乔氏苦思冥想一番,低声道,心底发虚。这谢冰清,怎么琢磨着,都像一个受害者。毕竟,那大概吃到一笼子亲生弟弟的婴儿肉的阴影,将伴随她一生,直至死亡。不过,听说她也活不长了,不顾惜性命地编纂《天香集》。《天香集》囊括六界牡丹品种,受到染玉公子的盛赞。染玉公子降临留芳洲,必定是牡丹花开时。“那就拜访谢府,以九乐失踪为由头。待会儿,阿乔自称九乐的未婚夫,而我是九乐的亲姐姐。”
三千轻笑道,假装没有瞧见有乔氏那股从耳根涨红到脖颈的羞涩,泄露一分被压制许久的灵动。其实,有乔氏猜错了,九乐极有可能在白莲城。无论九乐是否怀疑谢冰清,都会从白莲城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