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看到的血族守卫一样……就算不去看那更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墙,莉莉丝就已经知道,这里不是血月之国。而是卡帕多西亚的城堡……可在睡着之前最后的记忆却告诉她,那时,她是在修尔宽广的背上。就算醒来,也应该是在那简陋但温馨的,朋友的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呢喃了这样一句,将窗拉上,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拉开房门就向下跑去。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也开始咚咚的快速跳动起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此刻,莉莉丝是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为什么,这里好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心中思绪纷乱如麻。……在我睡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城堡很大,莉莉丝不知道去哪里能够找到人,又从该往哪里走。她此时已经乱了分寸,只是在城堡里胡乱的跑着,速度越来越快,呼吸越急,心跳越快,然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泪。……怎么办?如果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期待的那个答案,要怎么办?“果然,是需要自我欺骗啊。”
这样想到,她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心情也随着这句话的吐出,变得平静了不少。然后,她感到恐慌。……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但无论怎么想,莉莉丝都想不明白原因,恐慌反而在渐渐变淡,随着跑动速度的变慢、呼吸的平缓,以及心跳的重归平和。“只要把那个结果……用纯粹的、天真的想法包裹起来,就不会有问题了。”
这时候,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响起,然后,她就感觉有什么抚摸上自己的脸,无比轻柔。“你……已经能说出那样的话了呢。”
“虽然实力变弱了,但在某种意义上,你却更强了哦。”
“嘛,目前看来,我们还是有共性的嘛……都一样是懒虫,一共睡了四个月零十一天呢……那沉睡的灵魂能在潜意识中做出这样的改变,已经很不错啦。”
“什么改变?”
莉莉丝停下脚步,也伸手抚上脸,像是要把什么从自己脸上拿开。“当然是让你接受‘自己’呀……”那个声音传出笑意,她感受到的触感顺着脸颊滑到嘴边,好像触碰了尖牙。“呐,你看看,又长大了不少呢。”
“长大什么的……”她的辩解显得苍白而无力。然后便被无情的打断。“嘘,不要对‘自己’说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触感堵上她的嘴巴,而那道声音,正在消失……“这次的情绪也很不错呢……如果想要抓住更多东西的话,最好快点‘长大’吧,或者,多和‘自己’交流……”声音模糊不清,再接着,就再无回应。莉莉丝呆了呆。她看向一旁的窗户,借着清晨初光的反射,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脸。……又在自说自话了啊。莉莉丝正这样想着,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穿得厚厚实实的少女,然后,少女一抬头就看到呆立原地的莉莉丝,忍不住惊呼出声。“莉、莉莉丝殿下……?”
……现今,是神圣历3月23日的清晨。可可亚带着莉莉丝在庄园里散步。可可亚身上穿的衣服厚厚实实,朴实而实用的大衣披在身上,脖子处也用围巾围得紧紧,虽然衣服遮住了少女那迷人的线条,但却体现出另一种别样的美感,不是那种披露在外的娇柔,而是被保护起来的娇柔。初春的阳光淋洒下来,她还稍微缩了缩,呼出淡淡的白气,脸色愈显苍白。与之产生强烈对比的,是一旁的莉莉丝。她的的头发两边多出了两条可爱的辫子,装点上鲜红的蝴蝶结,随长发一起垂下——其实可可亚是想帮莉莉丝将头发都扎成麻花辫的,可惜莉莉丝的态度尤其坚决,只好退而求其次,稍微做出一点改变,而为了和发型配套,可可亚给莉莉丝挑选的衣服也是哥特风满满,衣服繁琐却华美,此刻看去,她就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本来莉莉丝对这种麻烦的事情是拒绝的,可惜很快就在可可亚的“轻声劝慰”下败下阵来。她被褪去睡裙,被可可亚捣鼓头发又捣鼓服饰,再经过一番打扮,这样的煎熬才得以结束。两人在庄园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各自沉默。原本,莉莉丝想要得知真相的心情是如此强烈,可经过早上和另一个“自己”的对话、以及可可亚对她的“折腾”后,心情莫名就淡了许多。想了许久,莉莉丝才开口。“可可亚姐姐,你好多了么?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欸?啊,好多了。”
似乎是有些惊讶,对方传来的声音有些始料未及。“我想,除了不能使用斗气外,一切都康复得差不多了吧?”
……不能使用斗气?莉莉丝徒然一惊,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女即使穿上厚厚的衣服,也依然脸色发白,身体会不由自主的打冷颤,从那柔弱的身体里,也感知不到任何斗气的存在。“发生什么事了……”莉莉丝下意识的为对方担心起来,她握住少女的手,向对方渡入驱散寒冷的斗气。“伤势恢复的话,斗气应该也会慢慢恢复的吧?”
“不。”
可可亚感到身上泛起暖意,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她笑了笑。“已经四个月了,没有丝毫起色。”
莉莉丝输送斗气的过程停了一段时间,随后才继续运行。“四个月了……吗。”
莉莉丝低下头,看着衣服上的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吗?然后,又泛起一个疑问。……早上和“自己”的对话中,那个“自己”,是怎么得知的?这样想着,她询问道。“具体时间……是四个月零十天么?”
“欸?”
这次倒是可可亚感到惊讶了。发出一声惊呼后,她回答道。“是的,按日期来算,殿下您的确是睡了四个月零十天。”
“……为什么我的肚子没有感觉到饿?”
莉莉丝继续询问。“以及,我为什么会沉睡这么久的时间?”
……还是让人吓一跳的问题。“因为房间里放置了提供营养的宝具。”
这样想着,可可亚回答道。“它每天都会为您提供必要的营养,完全可以取代食物的作用。”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可可亚思索了一会,随后才回答道。“我想,是因为殿下您消耗了太多‘源血’了吧?”
说到这里,莉莉丝终于想起来了,当另一个“自己”出现的时候,她的确是在用自己的鲜血去救治可可亚。至于源血她就不知道了,虽然另一个“自己”曾对她说过……“消耗太多源血的话,我们血族会陷入沉睡,实力也会损耗。”
见莉莉丝露出迷茫的表情,可可亚解释道。“而且,就算得到过多的源血,那对血族而言也并非是好事,因为自身的血脉无法容纳源血那样纯粹的能量——就像我现在一样。”
……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懂么?一定很难受吧?“……对不起。”
这样想着,莉莉丝说道。她低下头,咬着唇。“如果,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的话,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还真一如既往的温柔呢,殿下。这样想着,可可亚开口打断了莉莉丝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时伸手回握住她的手,露出温柔的笑。“不,没关系,这对我而言也并非没有好处……血族的血脉都有追溯源头的特性,就算我现在实力尽失,那也是因为我的血脉还不足以承载它罢了……当有一天,我的血脉和这些源血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实力就会恢复,甚至会更上一层楼。”
“欸?是这样吗?”
莉莉丝抬起头,满脸疑惑。“是的,就算感到难受,那也只是现在罢了。”
可可亚笑着回答。“我是在用‘现在’,去赌‘未来’呢……”“……这样呀。”
没有计较对方话里的意思,莉莉丝还是露出歉意的笑。“总之,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再然后,她终于问出自己一直关心的问题……关于那个黑发的少年……“对了,修尔他怎么样了?我沉睡了这么久,应该是他带我来这里的吧?”
“那么,现在他在哪里?”
听莉莉丝这样说,可可亚脸上的和善消失不见,反而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莉莉丝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胸口像是被堵上了巨石,心情无比烦闷。“那个人类啊……他把殿下带回这里后,先是向我们家族索取了一大笔报酬,然后就离开了。”
可可亚说,她用这四个月来精心编织的、完善了无数次的“谎言”,开始了“欺骗”。“他啊,因为殿下的沉睡而惶恐不安,因为不安而想要逃避责任,也为了离开殿下后能得到的丰厚报酬……”“然后,就将殿下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