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动手。二十五板子把江苏航打了个屁股开花,他是自小娇养长大的主,头一次挨这么重的打,疼到整夜睡不着,哭着闹着不肯停下。孙姨娘心疼的紧,一边哄着江苏航一边掉眼泪,她还头一次和江商发了横,不肯和他说话,怨他不肯护着自己的儿子。抱不到美人在怀,自己疼爱的儿子还挨了打,江商心里也有些恼:“你心疼苏航,我就不心疼吗,他也是我儿子,被打成这样我难受不比你少半分。”
孙姨娘擦着眼泪:“这事合不该让老爷操心,七少奶奶说的对,八少爷就是个妾生子,冲撞七少爷有错,可是他们下手也太重了些,八少爷这才多大啊。”
若换做是聪明一点的人,说到这里就该打住了,可孙姨娘偏不,她气的只抽抽,心里恨不得也让柳吟也挨一顿板子。“可是七少奶奶一上来就搬出她娘家来压老太爷,这有一个当官的爹就是有人不一样,这样下去,不如直接让她管家好了。”
这话一出口,旁边伺候的婆子丫鬟纷纷低下头去不敢言语,江商面色不好的坐在旁边:“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要让老爷子听见,又该赏你一顿板子。”
孙姨娘不说话了,江商软了语气去哄她:“好了,老爷子重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这一回而已,就当是买个教训,以后注意点就是。”
哄着怀里的人,江商也对这个新入门的儿媳妇印象不佳,这才嫁进来多久就处处得理不饶人,日子久了岂不是要上天了。“你且放心,总归都是小辈,该守的规矩也都是要守的。”
且不说金满堂里的算计,这次事里二房也是出了力的,江书帮了凤鸣轩,为的就是柳青汀出面卖个面子。回到二房的院落松禾楼之后,江书拉着江子照叮嘱着:“日后你记得多和你七哥七嫂多走动,少和江苏航来往。”
江子照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为什么?七。”
七哥那个样子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何况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和傻子玩的话,一定会嘲笑他的,他才不要。江书顿了一下,他板着脸:“没让你和他整日混在一起,我是让你以后碰上凤鸣轩的人要礼貌一些,该问好就问好。”
整天和傻子一起玩要是也变傻了那可怎么得了,江书眉毛拧了一下,又想到柳吟的背景,眉毛拧的更紧了。这样的家世背景,怎么就便宜了大房那个傻子,偏偏大房还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除了柳家人和陈氏就没什么人知道了,所以江以成和柳吟的婚事在旁人眼里,就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交代完了江子照,江书又把自己的妻子王氏给叫来了,叮嘱她没事多往凤鸣轩走走,拉近拉近感情,毕竟自家儿子读书的事情还要拜托给人家。江家人对柳吟都有了各自的看法,也都不约而同的收起了自己的轻视。柳吟也借着这个机会准备好好敲打敲打凤鸣轩里的人。前天夜里刚下过一场雨,打落了院里开的正好的海棠,柳吟让春花叫来了在院子里做事的奴才。好歹是嫡出的少爷,从凤鸣轩的陈设装修可以看得出来江以成没傻之前有多受宠,只不过傻了之后的待遇就不知道了。院子里稀稀拉拉的站了小二十来个人,这里头还包括了江以成的奶娘周奶娘。柳吟坐在椅子上环视了一圈下头站着的人,过了一会才慢悠悠的道:“我刚嫁进来没多久,很多事情都准备的仓促还没来得及收拾,所以才拖到今天让大家认认脸,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周奶娘接着话头:“不敢不敢,少奶奶言重了。”
柳吟回以一笑,没说话。春花打开了手里的册子开始点名,这些人还算老实,没有偷偷摸摸躲着不来的,柳吟满意的道点了点头:“想必大家来凤鸣轩伺候之前也都听过,我是京城来的,父亲是吏部侍郎,我自小家里重规矩,所以我这人呢,做事也有些自己的规矩。”
“旁的一些大规矩可以慢慢教不急,但是有些基本的,我希望你们都能记劳了,等日后做错了事被发卖什么的,也能寻到个缘由。”
她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确实让人打了个寒战。柳吟继续道:“我是家里的小女儿,自小散漫惯了也没有什么骄纵的脾气,只一点,我眼里揉不得沙子,那些存了背主心思的人,皮子都给我扒紧些,别等哪天被我抓到了或是自己露了马脚出来,那就不是打板子发卖这么简单了。”
她垂下眼眸,旁边站着的夏荷会意接了一句:“按照我朝律法,背信弃主,当斩。”
这话冷不丁的说出来,一时间不少人都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发凉。“话呢,我就说到这了,其实只要不做什么出卖自家主子的事,我还是很好说话的。”
狠话放完了,总该要给颗甜枣安抚安抚人心,不然真的全都被吓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柳吟笑盈盈的起身,从秋月手里的托盘上拿了个荷包走近周奶娘,塞到了她手里:“这些就当是我请奶娘喝茶。”
周奶娘连忙推托,来回几次之后她便收进了袖袋里去:“那就多谢少奶奶赏赐了。”
柳吟收回手坐回了位置上去,秋月端着托盘道:“每一个人都有份,这是七少奶奶给大家吃茶的茶钱。”
周奶娘偷偷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起码也得有个二两银子,她揣着手没有言语。一番敲打下来也算是顺利,没有刻意跳出来顶嘴或是作对的,为此柳吟还算是满意。发完荷包之后她就让人都散了,唯独留下了周奶娘。大婚那日她注意到周奶娘看江以成的眼神,看上去的确是真的疼爱不似作假,这些天她也有问过江以成,得到的回答都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