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汀正值壮年,未及不惑,但是一路平步青云,如今来到临州,屈尊于这小小的知府,不过是为了多攒一些资历,他日返回朝中,担当大任才可让众人信服。他一直在京担当翰林编书,虽然看似风光,可是这些文职终究不太实在,总比不过治理一番来的实在。江以成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能够抓住来自柳家的帮助更加的重视,他深陷泥沼,急需一个助力,而柳家就是他如今可以依靠的对象。更何况,这几个月的时间,江以成越来越觉得就是他的梦中情人,将来一定要与她白头偕老。现在也是他向柳家证明实力的时候,柳家是不会让自己家的女儿嫁给一个无用之人的。柳青汀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柳树,缓缓说道:“朝中波诡云谲,虽然我和长兄尽力周旋,却仍旧岌岌可危,稍有差错,前功尽弃。”
他的眼中尽是一个政治家的筹谋。“柳大人不必担心,柳家世代为官,树大根深,不管怎么样,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会稳固如前。更何况如今的太子妃也是吟儿的姐姐,日后很有可能就是国母,那柳家就是皇亲国戚,更是尊贵。还望柳大人宽心。”
“吟儿?”
柳青汀突然转身,对于江以成的这一称谓玩味地再说一遍。江以成倒还淡定,虽然知道柳家肯定打心底里都没有人过他这个女婿,但是他却铁了心一定要柳吟做他的妻子,此生非她不可。“小婿唐突,不知大人有何疑问?”
江以成明知故问,他就是要说。柳青汀微眯了眯眼,一哂,继而语气威严的说道:“我想你必须知道,吟儿嫁给你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别痴心妄想!”
“大人,晚辈深知如今的我配不上吟儿,可是,来日方长,我一定会有所成就,还希望大人三思,给我个机会。”
江以成双手作揖,虽然是恳求,但却说得不卑不亢。柳青汀思索半晌,都未发话。其实柳青汀在心底里是欣赏江以成的,可是他不敢这么轻易的让江以成青云直上,也不敢就此把里柳吟交给他,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看他有几分才气,可以帮衬他有个一官半职,可是自家的女儿却需谨慎。“大人,我知道您的顾虑。我向您承诺,在我还未脱离险境之时,一定不会对吟儿做出出格的事情,直到我能够独当一面之时,我会再次向岳父岳母说明。我一定会证明,我不是个贪财爱名之人,我是真心爱吟儿,并非为了柳家的权威势力。”
江以成句句都戳在重点,一针见血,柳青汀没再刁难,只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必须跟我的长兄说明一下,你也稍安勿躁,安心修读,他日还得靠功名进取,耽搁不得。”
江以成作揖感谢,表明心志,以后定会好好读书。饭点将至,林氏赶紧招呼几人一起坐下来吃点饭,也算是一家人了。江以成又伪装成一副痴儿的模样,傻傻的模样倒让林氏觉得心疼,柳吟也在一旁悉心照顾,总怕江以成这个傻子填不饱肚子。柳青汀在一旁看到柳吟照顾江以成的模样,一时间眼眸都沉了下来,但是很快就隐去。饭毕,柳吟便准备打道回府,这么一直离开家也不行,依依不舍地和柳青汀和林氏道别,他们是她在这个地方最亲的人,若是没有他们,她真的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过。她挽着林氏一直走到林府门口,实在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亲人,可她却不得不离开,时间小孩子脾气都犯了。马车早就等在门口了,江以成作揖和柳青汀拜别,乖巧地等在马车旁。柳吟却拉着林氏的手不愿意放开,话都说不出来,眼眶红红的,低着头,小嘴紧紧地抿着,强忍着泪水不让落下。林氏瞧出了她这副伤心的模样,轻抚着她的肩膀,默默她额前的碎发,温柔地说道:“傻孩子,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来这里,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
听到这话,柳吟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啪嗒一下,就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仍旧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人,生怕自己会执意留下,让人为难。“谢谢婶婶!”
说罢,就放开林氏的手自顾自走进了马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巧劲,这两步走的异常的快,江以成本来在门口等着要扶她,但是手刚伸出去,柳吟就已经钻进了马车,他的手悬在半空,说不出的尴尬,最后只能自顾自笑了,放下了手。他再一次和柳青汀夫妇道别,然后也上了马车。林氏留在原地,到底也动容了,拿起帕子拭一拭眼角的泪水,真是可怜孩子了!柳青汀揽着她的肩,柔声劝道:“小孩子不懂事,你还跟着哭?”
林氏嗔怪道:“你们这些大男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女子的苦,吟儿一个人远嫁此地自然苦不堪言,他日绣儿也终有一嫁,我能不伤心吗?”
柳青汀不干嘴硬,服软求饶:“哎呀,是我错了还不行吗?绣儿年纪还小,你也无须忧心。不行我们就再生一个,陪着你?”
林氏柔拳捶在柳青汀的胸上,破涕为笑:“你个老不正经。”
……马车上,江以成坐在柳吟的身边,看着她流泪,心中肝肠寸断但却无计可施,而且以他这样的身份,也不会给他什么好的安慰。只能直挺挺地坐在她的身旁,静静地听着她小声啜泣但又极隐忍的声音。柳吟是真的伤心,本来想要慰藉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没想到,这么一弄,竟然更加的想家,想自己的父母了。快到家门时,柳吟哭累了,已经靠在江以成的肩上睡着了。江以成能够听到身边的人均匀的呼吸声,靠在他身上的身体散发着软糯的气息,似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沁入心脾。这是他之前都未曾接触过的一种气息,搞得人心烦意乱,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