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师为我孙女算一算,她的命理到底如何。“老太爷伸出去的手久久没有收回来,她再次说了一声。柳吟这才听明白了几分,她双手握了握,眸中便染上了几分冷意。老太爷这般举动……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那妖僧吧。“江施主为何突然找贫僧看这命理?”
净如大师依旧没有接过纸条,反而是开口问了一句。老太爷眉头微微皱了皱,她侧眼瞥了柳吟一眼,估摸着也是觉得在柳吟面前说这种话也不大方便。“大师,前些日子那妖僧你可知道?”
柳吟是何等聪慧之人,她心中发冷,面上却分毫不显,反而开口为老太爷解围道,“那妖僧在落马之前,在江府大放厥词,说我和江府的气运相克。”
老太爷面色之间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她皱了皱眉头,便任由柳吟说了下去。“估摸着就是因为如此,祖母便想要一探究竟。”
柳吟声音极为平淡,仿佛现在被评判的人并不是她一般,她依旧垂着眼睛,眼神泛着微光,不住的闪烁着。“原来如此。”
净如大师点了点头,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接过那张纸条,在纸条之上扫过几眼,面色却忽然凝重了起来。老太爷见状,也紧张起来,若是从净如大师嘴里透露出任何不好的字眼,她便会立刻摒弃柳吟。净如大师捻起手指,口里振振有词的念了几句什么,然而柳吟和老太爷却都听不清。良久,净如大师才将这张纸条还给了老太爷,他确实镇重其事的摇了摇头,说道:“江施主,命理之说本就玄之又玄,有些人的命理可以说破,有些人的命理却是不可说,贵府小姐的命理,正是那不可说的范围里。”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老太爷放心,她身子微微向前倾,极为专注的追问道:“净如大师,难道不能稍微透露一些吗?”
净如大师沉默半响,他眉头紧紧皱起,一双澄澈的眼睛便看向了柳吟。他盯着柳吟打量许久,久到让柳吟都有些后背发凉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在贵府小姐身上,发生了一件十分奇特,就连贫僧都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话一出,柳吟后背都凉了半截,她眼神剧烈的闪烁着,面上的平静也难以维持。难道净如大师竟然能看出她隐藏已久的秘密?“贵府媳妇的命数是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涅盘之命。”
净如大师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很明显,他也看到了柳吟那一瞬间的慌张。“不过。”
净如大师话锋一转,继而开口说道,“这涅盘之事并非那么简单,命理之事本就妙不可言。老太爷大可不必担心,顾小施主命格贵不可言,只会带动江府的绵延,绝不可能和江府气数冲突的。”
厢房一个角落里的屏风处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是瓷器落地的声音,柳吟双眼圆瞪,她迅速看向那道屏风。刚才命理之说若是被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老太爷当然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她站起身,正准备走向那道屏风的时候,却被大师淡然的制止了。“不必担心,小猫而已。”
大师的声音成功安抚了老太爷,老太爷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柳吟一眼,柳吟自己也觉着有些乱,并没有在意这一眼其中饱含的意思。周围有小僧迅速上前,移开了那道屏风,屏风后面果然空无一人,窗户是开的,若是有猫,应该就是从那里逃了出去。老太爷放下心来,双手合十,再次向大师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向外走去。柳吟心烦意乱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被引路的小僧带到各自的厢房之后,柳吟的思绪才稳定了一些。寺庙之中的厢房大多都十分简约,入门就能看见正中一张小桌子,小桌子后面摆着一道屏风,屏风倒是十分的别致优雅,往屏风后看去,就看到一张硬板床,正符合佛家苦修的道义。这本来就是寺庙的客房,只是给来人临时居住的地方,故而布置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和大家平日里居住的地方相比,差的自然不是一星半点。柳吟倒是并不介意,她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是来清修的准备,房间的布置简陋,反而让她挺愉快的。在屋子里坐了一会之后,忽然有一小沙弥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素斋清淡,但对于现在已经饥肠辘辘的柳吟来说便是最好的美味了,她将送来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来此地做客,竟这般狼吞虎咽。实在是来的时候没有准备周全,在路上也没有带些干粮,导致一直都饿着肚子走了这么久。吃过之后,柳吟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她皱了皱眉头,从窗边向外看了一眼,但人群涌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施主可用完了?”
方才那小沙弥再次推门而出,见到早就已经空空如也的碗盘,不由得莞尔一笑。她又将碗筷收拾好,就准备转身离开。柳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拉住那小沙弥,看着门外笑声询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竟这般喧哗。”
“小施主不必慌张,是有贵客来了,若是吵到小施主的话,我便去同那贵客说上一声。”
那小沙弥面容祥和,她微微点了点头,垂下眼睛,清缓的说着。柳吟连连摇头,表示不用。即是贵客,她还是不要多加打扰为好。老太爷素来有午休的习惯,估摸着回到屋子里之后,她便歇息了下去。柳吟的屋子和老太爷相邻,这里隔音效果也算不上好,柳吟若是离得近了,还能听见老太爷那边轻微的谈话声。至于谈的是什么,柳吟却听不真切了。寺庙之中人来人往,柳吟也不敢在外面随意出入,但鸣钟声和诵经声声声入耳,让人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柳吟迷迷糊糊之间,竟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