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认识的人还多,一茬茬的跟老太爷磕头。族叔父的几个儿子,看着都英武的很,长子江肃生的蜂腰猿臂,生肖其父,次子江雾生的浓眉大眼,尤其是一双眸子大而明亮,再说江以成,他身材比兄弟们都瘦削一些,眉目精致的像细瓷一般。但其余三人单独看成人中龙凤,可和江以成站在一起,江以成如细瓷,他们就如粗瓷一般。无他,江以成男生女相,又有些阴鸷,偏又让人挪不开眼。柳吟和陈氏站在江商大人身后,有族里的长辈过来,她们都上前请安去,杨氏的儿媳妇田氏穿着鸭蛋青的褙子,头上仅仅簪几个银簪子,眉宇间带着轻愁,她年方二八就死了丈夫,柳吟想恐怕守寡就要守一辈子了,也是可怜的很。正想着,只见江以成突然凑了过来,不止是她吓了一大跳,就连田氏也吓了一跳,柳吟不由得小声问他:“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发丝掉了一缕。”
江以成给柳吟抬了头发,便跑了出去,听说今日宫里开了宴席,江以成要跟着去宫里吃宴,就是柳吟也要去的,她早就预备吃饱了再去宫里。小夫妻的举动外人看不真切,只道是江以成转了性子,其余诸人心中暗自都有些较量,如杨氏等倒不敢和往常一样了,她儿媳妇则是羡慕多矣,江尤怜整个身体往后缩,她一看到江以成就想起她的膝盖,现在还痛着呢。老太爷李姨娘笑着往这边看了一下,又对老太爷:“我们家刚办了一场喜事,儿媳在这里恭喜老太爷恐怕又要多一件喜事了。”
大家都好奇,只见老太爷李姨娘道:“二叔家的均哥儿可不正好十八了吗?二叔托我帮忙相看,正好我前些日子进宫,在宫里碰到了王贵妃的侄女,是个美人儿,家里父亲曾经做过大理寺卿,我一看是个好姑娘,合了八字,竟是大吉呢。”
王贵妃之父乃是右相,原来为皇帝的文书,助皇帝夺天下可谓出力良多,且贵妃还有一子为皇子,也是夺嫡热门了。不知道老太爷李姨娘打什么算盘,杨氏倒先说了恭喜,可怜她儿子尸骨未寒,这边就想着娶妻了。接着大家就开始讨论了,仿佛这王姑娘马上能够进门一样。柳吟一个新媳妇不好参与这些话题,只等老太爷说散了,她才带着人回去,这回去还要换大妆,进宫觐见,可不能错分毫。她沐浴完出来,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月事还未走干净,又要进宫一整天,可不是遭罪吗?夏荷在屏风后面帮柳吟穿衣服,素衣穿在里面,外穿一层墨绿色的绒袄,再套上命妇妆,明显抵挡不住寒冷,丁氏跟柳吟道:“这出去绝对会冷。”
“冷肯定冷,哎呀,我都不想出门了。”
柳吟都还没出去,就觉得冷了。再走出来看到江以成了,他对柳吟招手:“咱们一起吃糕点。”
他刚回来就看到一桌子糕点,怎么能不高兴。见柳吟瑟缩着,不理解道:“你很冷吗?”
柳吟重重点头,“好冷,我觉得我都没办法走不动路了。”
如今秋风正重,寒凉时节。江以成不在乎道:“那就不去了呗,又不是一定要去,一桌子半热不冷的饭菜,几个老东西菜鸡互啄,有什么好去的。”
他才刚说完,柳吟就捂嘴,江以成只觉得那双手柔软无骨,他忍不住舔了一下,还挺甜的,就像糯米团子的甜香。柳吟本来想让他不要乱说话,结果还被他舔了一下,只觉得浑身跟触了电一样,强忍着心神,把下人打发下去,才放下手来,“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那可是大不敬的罪。”
江以成还在回味刚才那甜香的口感,比他吃的糕点还要好吃,甚至有别样的感觉。见柳吟一双秋水剪瞳望着他,他才反应过来:“没事,当今没几年活的了,狄族匈奴来势汹汹,一帮子文臣只知道贪钱,这偌大的皇室摇摇欲坠,哪里还有空管我们,若非我们江家,现在你姐夫陈涧立马就陈兵北上了,所以他们哪里敢动江家。”
她觉得江以成其实并非她想象的那样,起初觉得他凶残,后来又觉得他孩子气的很,现在又觉得他洞察世事,实在是不可小觑。越和他接触就好像多发现他的另一面,她感叹:“只怕别人未必有你看的清楚。”
江以成臭屁道:“那是自然。”
接着他又笑道:“所以说你不想去就别去,也没多大的事情。”
柳吟摇头:“那不成,夫人和嫂子都去,我不去总不好,大不了我多揣一个手炉就好。”
猛地,江以成把她的手拉过来,一阵冰凉,他皱眉道:“在屋里尚且这么凉,你要是在殿外多站一会儿岂不是成了雪人了。”
江以成的手纤长,骨节分明,摩挲她的手的时候带着微微粗粝的触感,像一团火似的包围着她,柳吟觉得自己好像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热量,她想挪却贪恋温暖,他比手炉还要暖和。“那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躲不过的,就是江家再势大,如今也大不过天家不是,为人臣子能去,那是莫大的荣耀。”
柳吟也很无奈啊。谁知江以成径直往床上一躺:“那就说我病了,你要照顾我不就成了,正好我躲在被窝里吃糕点,你也不必过去。“柳吟失笑:“那哪成啊,快些起来,我伺候你换身官服再出去,怕是等会儿他们就要来催了。”
如此江以成才不情不愿的起来,柳吟见他起来,拿了他的朝服过来,伺候他穿衣服,柳吟弯下身子,帮他系腰带,二人靠的很近,江以成忽然玩心大作,趁柳吟专心系腰带的时候,用手虚虚的搂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