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着夫人陈氏的面夸江以成,她是夸的真心实意。夫人陈氏听了果然高兴:“是这么个理,雱哥媳妇,我这做婆婆的虽然有三个儿子,但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三弟,日后你们可要好好照拂你三弟。”
韩氏连忙道:“太太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应该的,郎君常常说三弟为人最是真挚,有赤诚之心。”
如此,夫人陈氏更是听了乐意。见韩氏态度如此之好,夫人陈氏说的更多了一些:“以成他脾性虽然不好但做事还是很干练的,越氏为人你是知道的,水晶心肝的人,他们我倒不担心,可你四弟那里,雁秋是个疏朗大气的性子,你四弟那样闹,她也没有同旁的妇人一样拈酸吃醋,可见为人极贤惠,但我就怕老四作死的总惦记着江婷,我这老四什么都好,就是为了个女子闹,着实丢人,所以你四弟妹那里你也多照顾些。”
孟雁秋的性格也确实是让韩氏想不到,同在州牧南边长大的,越氏说话余音袅袅,娇怯怜人,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她这个女人见了也忍不住多怜惜几分。可孟雁秋完全不一样,她身量虽然中等,但穿衣爱穿窄袖,看起来最是利落,说是平生最爱骑马。且出手阔绰,还未进门,做客时便送她这个嫂子十分贵重的礼,脸上笑吟吟的不怎么在意,身边的嬷嬷们管束多了,她还生气。孟雁秋和越柳吟,一个像火,一个像水。好在这俩弟媳都看着好相处,比福康郡主那是更好相处一百倍。韩氏想到这里,便对夫人陈氏表态:“您放心,我肯定会的,明年雁秋进门,您就享福了。”
夫人陈氏好笑:“我享什么福呢,儿女都是债。”
江家女眷们在江尤怜这里待了半天,才纷纷告辞,夫人陈氏在回程中去了娘家一趟,她娘家有一个侯府爵位,现在由她兄长继承了。孟家富贵,天下皆知,孟家的宅子也格外的富丽堂皇,听闻夫人陈氏过来,她嫂子宫氏忙出来迎接。“姑太太回来了,怎么不派个人提前说一声。”
夫人陈氏挥手:“不过是过来看看,有什么好说的,雁秋呢,如今在做什么?”
宫氏笑道:“忙着绣嫁衣呢,这孩子可不是个老实能够闲得住的人。”
说罢又派人去喊孟雁秋过来,孟雁秋是从绫州来的,她的院子是重新粉刷过的,走进了,还微微有些浆水的味道,此时孟雁秋正揪着几片叶子码着花儿。下手则坐着几位丫头,正一针一线的帮着绣金凤,俨然她们手里的才是孟雁秋的嫁衣,仆妇们苦劝着她:“小姐,您现在可要把规矩学好,到时候可别被比下去了。”
孟雁秋嗤笑一声:“规矩?那是什么?只要弱者才要遵守规矩。”
她身边的嬷嬷便劝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们大周的女子无不以恭顺丈夫公婆为好,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旁人绝对会非议的。”
这些嬷嬷们对这个来自绫州小姐真的是没办法,偏偏舞阳侯夫人因为女儿长期不在身边,所以十分宠她,日后又嫁进江家,那是她亲姑姑家,便对她的规矩管的松了一些,孟雁秋自己也浑不在意。她出生之时起,祖母就为她请高人批命,说她是天生凤凰命,唯独只有她才会配的上真龙天子,主宰天下。也因为如此,祖母不敢放她随意过来京城,京城贵人多如牛毛,万一被人知道了她的命,岂不是会遭灾殃。所以,她窝在绫州跟着祖母找来的六位师傅学习,她所学的东西和女子半点没有关系,她会诗文,也会策试,还有骑射,就连绫州政务在祖母的强推下,她也能够参与,尤其是绫州赵氏造反一事,就是她率先发觉的,因为这件事情祖父对她十分信任。但再信任,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但她要嫁也不要嫁给一般的俗人,原本祖父母原本想跟她订一门亲事的,但这家儿子性子懦弱,家族门庭凋零,已不合适,这才收到姑姑夫人陈氏的信。江家不仅是百年世家,而且权倾朝野,民间亦有说江家与皇家共治天下一说,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至于肃茂有没有红颜知己,于她而言那是再小不过的事情罢了。如果斤斤计较在这种小事上,跟几只母鸡在后院里争相打鸣有什么区别,于是听说夫人陈氏要见她,她又换了一张面孔。她在夫人陈氏面前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举止娴雅大方不说,更是每句话都好像说到夫人陈氏心坎里去了,哄的夫人陈氏喜笑颜开,也放下心来,直说明年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云云。这些远在凛地的柳吟和江以成当然不知道,于柳吟而言孟雁秋是夫人陈氏的侄女,夫人陈氏肯定会更偏向她,那是毋庸置疑的。冬天狄人不来,裕王过世之后,凛地最后一点威胁也没了,江以成便常常在家陪着柳吟,这一陪着,他才发现柳吟的身体其实真的不算太好。她气血不通顺,虽然在吃一些补气血的药,但成效不大,每次来小日子依旧疼的死去活来,二是她心脏常常比常人跳的快,容易失眠,又经常睡不好觉,甚至于一有点小事都睡不着。可他问了颜矜,颜矜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让她少思少虑。江以成想,她经常在想什么呢?这个问题原本他晚上问的,但是见柳吟又是只拿小碗吃饭的时候刺激了,所以脱口而出:“颜矜说你爱多思多虑,你到底一直在想什么?人家说慧极必伤,像我这样简简单单的多好。”
像他就从来不愿意去想很复杂的事情,平时吃好吃的,找人打打架,练练兵,有什么好想的,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柳吟其实很难得真正的和他交流,平日江以成保护她的时候居多,他军务也忙,大多数时候二人都是吃点好吃的,要不就讨论点家里家外的事情,难得回说到自己的心里话。她确实有很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