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们改称二房了,因为嫡出之子只有一位,其余的都是庶出,江夫人现下也只是一个妾罢了。真心为柳吟欢喜的,除了江以成也只有伺候她的那些下人们了,夏荷一遍遍的看着柳吟,似乎生怕她又不见了似的。主子奴仆们偷偷的哭,这事儿若是传一点出去,便会让人笑话柳吟。柳吟反过来安慰她们:“我虽然受了一些苦,但也学到了很多,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再有,郎君不远千里去救我,也更加让我知道了谁才是这个世上我应该珍惜的人。”
她很清楚,她的婶婶家如果知道她不妥,就会摒弃于她,越家一直是这样的人,姐姐在她和陈涧之间也会转向陈涧,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对错,大家所站的位置不同罢了,唯一真心在意她的人只有江以成了。休息了半日,至晚上,孟雁秋头一个来了,她的确像夫人陈氏说的那样十分自责,“二嫂,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警醒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也派人出去找了,但那贼人跑的太快,我竟然没有找到……”柳吟见她肚子已经显怀,还关心道:“弟妹这么晚来瞧我,这份心意,我知道的。”
听到一句准话,孟雁秋才敢离开。韩氏随即也到了,只是韩氏绝口不提掳人之事,她只是说柳吟归宁了家里如何,也添了不少补品,柳吟客气的送她出门子了。夏荷往外瞧了瞧,才和柳吟私语,“奴婢瞧着世子夫人和您没有以前那么亲热。”
以前韩氏和柳吟关系虽不至于和亲姐妹一样,但总是很好的,但是现在客客气气的,纯粹就是来完成任务一样,这点区别,夏荷看的很是清楚。柳吟不在意道:“功名利禄一旦蒙住了双眼,不会变才怪呢。”
韩氏把江以成当成工具人,当成一个替他们做脏事的夜壶罢了,反正她们觉得江以成总是要死的,或者说他的病可能连一个正常的后人都没有,这样的江以成她当然要利用的彻彻底底。可她和江以成悍然拒绝了她,她因此恐慌江以成可能会反水,现在就开始防着江以成了。茯苓和橘柚微微叹气,她们把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小声的说给她听,还说了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你说田氏有了身孕?”
柳吟实在是不敢相信。田氏是三房冲喜的婶婶子,虽然从她之前的话语中知道她和三房进门的那位外室子有些首尾,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就这么怀了孩子,恐怕也不太好。橘柚便道:“是啊,还生了个怪胎,府里传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可你们怎么都知道的?”
柳吟不解,这样的事情要遮的严严实实才行,忽然她又明白过来,“是三婶吧。”
她知道了自己那病弱快死的儿子是被自己的丈夫所害之后,怎么会隐忍不发,她早就等着机会,等她们叔嫂乱伦,等她们名声败坏,这一切是她早就计划好的。田氏那样谨慎本分的人,如何会对肃善有好感,也许,就是杨氏一手操纵。青年守寡的女人,有几个是真心愿意守的,况且,她是冲喜而来的,和她那位丈夫本身就没什么感情,肃善人生的温雅大方,能被肃三爷不惜从外面接回来的,绝对有过人之处,田氏动心理所当然。橘柚说:“小姐猜对了。”
看来夫人陈氏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事情,杨氏绝对会害人不止的……“什么猜对了?”
只见江以成大踏步的走进来。柳吟一看是他,便屏退下人,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末了自己添了一句,“要说三老爷当日害了自己的儿子,如今杨氏又不会放手,这可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了?这俩人直接赶出江家便罢了,俩个都是心术不正之徒,留在江家做什么,到时候指不定还要残害你们。”
江以成很不客气。虽然柳吟很赞成他说的话,但是呢,江以成毕竟不是族长,这事儿若是肃雱管一下倒是好。江以成却摇头。“你不了解肃雱这个人,他是绝对很在意名声的人,三叔虽说那一房狗屁倒灶的事情不少,但是你也知道,在立世子这件事情上,三叔从来没有偏帮江夫人,还有,江家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除非我去做那个恶人……”“那你?”
柳吟有些担心的看着江以成。江以成却笑道:“我也没那么傻,不若这样,你拿几张银票过去给田氏,肃善若是个好的,何必在这个泥淖里,当然,若是他是个贪慕江家身份的人,那就让他们一家人自生自灭吧。”
所有的选择权都在肃善和田氏手上。谁也没想到柳吟会来看田氏,田氏本身在杨氏这里不受待见,一直过的如履薄冰,又生了怪胎,就是府上出手最阔绰,和宗族里年轻媳妇们最好孟雁秋也不曾来过。田氏房里没有想象中的霉味儿,却有一股茉莉花的香味。柳吟说:“我刚回来便听说了你的事儿,你还好吧?”
“其实我已经很满意了。”
很难料到一向沉默的田氏,眼眸中透着光亮,“你不知道,这是我一生最快活的时候了,我被养在叔叔家,每日缝补为生,因为冲喜,进了江家,动辄要立规矩,一跪就是一天,终日战战兢兢,不见天日。若非是我和善郎好了,恐怕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自己被人宠爱是什么样的。有人爱护我,我还曾经有了孩子,可是现在他本就不该存活于世上,善郎应该娶一位出身大家的妻子……”柳吟把手上的银票趁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塞给了她,她低声道:“你以为肃善留在府中,杨氏会让他正常生活吗?只有离开这里,你们才有好日子过。”
有杨氏在的一天,都不可能让肃善过上好日子。她必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