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同意,当时还奇怪呢,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老王也说道:“大家这么长时间的同事,工作上要有不顺心的地方说出来,大家能帮都帮,要是生活里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也能帮你排解,提出点建议。”
老王是编辑部的老人了,年纪最大,工作时间也是最长的,看问题都比其他人要全面一点。虽然平时也经常和大家开玩笑,但其实还是个踏实能干的人。同事间出现问题,也基本都是他来调解的。钟濡沫刚来的时候,也对老王这样的人很是有好感。在这种时候,老王说话都是很正经的,主要就是解决问题嘛,他都把编辑部这些小姑娘当妹妹看待的。在大黄说话时,钟濡沫是没听到什么的。直到老王一本正经地说,才是反应过来大家都在关心她。要换做其他事情,钟濡沫也就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了。但是现在,这是关于苏立宣的,她又要怎么说出口呢?如果这个人只是苏立宣,不是爱沫,她也有说出来的可能。可是——这个人是爱沫啊!这又要怎么说?钟濡沫其实心里很清楚,很多时候苦闷都是因为自己把自己圈在了那个地方,左撞右撞,走不出来。如果这种时候,有第三方的介入,都会好办的多。什么道理都懂,就是做不到。比如她想真的不让苏立宣再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却也是不可能的。钟濡沫想着,这些事情还是自己咽在心里好了。抬起头看着老王,眼神里布满了疲倦,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事儿,我好着呢,就是想喝点酒。”
就又低下了头,接着往酒杯里倒酒。长发从耳后散落到额前,看着竟是有些狼狈。老王叹了口气,皱皱眉,道:“就这还叫没事呢?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钟濡沫其实也老大不小了,大黄这时候调侃了一句:“老王,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要说李云曦是个孩子我都没意见,你说濡沫是个孩子就不合适了。”
李云曦听到提到了她,抿嘴笑了笑。老王不满道:“嘿,你这大黄!”
这一说,几个同事都纷纷劝说钟濡沫不要再喝酒了。可是钟濡沫没有一句话是听进去了的,依然在接着喝酒。大家都拿钟濡沫没办法。瞬间觉得钟濡沫像是个孩子。也更确定了钟濡沫是碰到什么难事了,不然平时一个乐呵呵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要借酒消愁。讨论的话题也从爱沫变成了钟濡沫,基本都在猜测钟濡沫是怎么了,希望能帮帮她,看着她这样大家也是心疼。就在这个时候,钟濡沫忽然说话了。“你们都别管我了,快吃饭吧。是我不好,破坏了大家的心情,我真的就是想喝酒,没有什么事,你们就开开心心的吃,我也开开心心的喝!”
钟濡沫在喝酒的时候,意识到大家因为她都没有好好吃饭,一直在说关于她的事情。忽然之间有点后悔,跟着大家来吃饭。本来是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才决定来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那个破坏心情的人。她就不该一起来的,明明知道自己只要是有关苏立宣的事情,就会失了自己。以前就是这样,苏立宣硬是让她去做了很多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去做的事情。“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先吃着。”
钟濡沫起身离开包间,她不想破坏大家的心情。就算做不到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回原位,也不应该再让大家看着她一副难受样。她那种样子坐在桌子旁边,换谁都没办法好好吃饭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免要嘘寒问暖的。钟濡沫起身一走,李云曦就说道:“师姐是真的碰到事情了,今天一天我看着她都心情挺差的,我还看到她哭了,当时也没敢问是怎么了。”
李云曦在说这些时,也是一副胆胆切切,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她这样,就不该让她和我们一起来的。”
大黄说话心直口快,李云曦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老王冲大黄说道:“算了算了,云曦也是好心。”
大黄忽然自责道:“都怪我,不应该提议喝酒的。”
大家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还是小孩子吗?这又不是不喝酒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我这不是想轻松一下气氛嘛,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死气沉沉的,平时在编辑部加班累得要死也没见你们这样啊。”
“不过我还真是好奇濡沫到底是怎么了,早上还高高兴兴地说要看看爱沫的写作故事呢,怎么看完就成这样了。”
“这爱沫也太厉害了吧,编辑都被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这还真的是,都引起共鸣了,销量一定很好!”
…………爱沫的书确实是让他们都起了共鸣,但能这样感动的也只有钟濡沫一人,谁叫她是那故事的女主人公呢?钟濡沫走进卫生间,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还是一样的失了心的疲倦。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了,再会是这样。似乎也只有冷水能让她暂时想想当前,外面还有那么多同事在等着她,因为她不能好好开开心心的聚餐。她不该只为苏立宣一个人而活的,在她那三年的学生时光,就像是只为了苏立宣一个人。她说过的,以后只为自己而活。眼泪又是不知不觉从眼眶里渗了出来,钟濡沫强行忍着,却还是没能把眼泪挤回眼眶。当她再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吃东西了,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钟濡沫有点庆幸,终于可以不用再影响她们的心情了。坐下来,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回家吧,她不在他们才能开开心心的吃饭。“大家吃着吧,开心点!我先回去了,我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再在这坐着也不合适,今天确实心情不太好,劳烦大家记挂了!”
钟濡沫这样说本来想着事情就这样完了,可是他们都担心她状态不好,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硬是要派一个人送送她。这样一来,钟濡沫有点更不好意思了,找个人送她不还是让她影响了大家吗?但是拒绝却是没用的,无论她怎么说自己能一个人回家,同事们都还是不放心。拉拉扯扯了好几句,都没有个结果。同事们的关心她是记在心里的,可是也真是不想再影响大家的心情了。再加上又喝了些酒,借着酒劲,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情不自已。情难自控。“我也不想这样呀!我也好恨这样的自己啊!”
钟濡沫从来没像这样在众人面前失过态。那一刻所有强忍着的泪水都流了出来,所有强忍着的痛也都表露。忽然发现,买醉就是借着酒劲可以做一次平日里不敢做的自己。像疯了一样哭诉着,说的是些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是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那股来自心底的痛,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