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关上破庙的门,将背靠在那破门边上,甩了甩头。感觉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是那样的不真实,自己明明只是一个吃了上顿没小顿的小乞丐,却突然白得了个便宜师傅,便宜师傅被人追杀,自己也险些丧命,却又突然被之前偷玉的公子相救,那公子还说要来带走她,她蹲在破庙门口,手里捏着青玉,感觉这灰蒙蒙的天上,像是结了一张巨大的网,一点一点缩小,将她挤得透不过气来。阿苒甩了甩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她开始往街上跑,似乎只有冲到人群密集,来往商贩的地方,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到了街上,阿苒放慢了脚步,正个风沙城,一片萧瑟,没有买早餐的王大爷,也没有来往的商贩,街边的店铺没有开张,放眼望去,只有滚滚的风沙,和空中弥漫的血腥味儿这,是怎么回事?阿苒心中越发不安,她往胡同深处那棵矮枣树下的破旧老店跑去,那招聘依旧像往日那样,歪歪斜斜的挂在门口,那招聘上的灰尘,已经厚得将整个招牌都包住了,阿苒打开朽木门,“许三爷,许三爷,您在吗?”
哪里有什么许三爷,店里的板凳上积满了灰尘,所有的古董玉器全都不见了,这屋子里,怕是至少有半月不曾有人了。阿苒慌忙的退了出来,又赶紧往城中跑去,城中那是最热闹的地方,就算城西无人,许三爷不在,或许,或许是城中哪家大户小姐又抛起了绣球,这才惹得城西无人。大家都往城中热闹着,阿苒努力的安慰着自己。却越跑越不安。空气中的血腥味一直都在,无论她怎么跑,可就是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偌大一个风沙城,像是已经人去城空了。“丫头,你这两日在破庙中好好照顾你师傅,能不出门,就千万不要出门,记住了吗?”
阿苒突然想起穆白那日对她说得话。再隐隐约约回忆起她再见到穆白时的场景。当时她忧心师傅,并未细想,现在想来。那日与穆白重新相逢,是在城楼之上,楼上的士兵仿佛安然睡去,青天白日,他们穿着黑衣服作甚?阿苒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赶紧往城西奔去,无论是那个不知还会不会回来的风二爷,还是那个长相英俊的穆公子,她都不想再跟这些危险人物有任何纠缠了,她要赶紧的带着她师傅离开才是。回到破庙,阿苒将躺在破庙昏睡的寒初月摇醒。“苒丫头,怎么了?”
寒初月皱着眉头,醒了过来,他一身均被那风二爷柳刀划破,虽说并不致命,但却失血过多,如今稍微一动,一身刚刚愈合的伤口,免不了又要崩开。“师傅,你能动么,这风沙城呆不久了,我们快走吧。”
阿苒见寒初月醒了,赶忙收拾起身边细软。她跑到佛像背后,将之前寒初月告诉她的玄玉针法秘籍,拿了出来,又跑到寒初月面前,像寒初月解释道,“师傅,风沙城,没人了,一个人都没有了。”
“早在数月前,我将你日日关在这破庙中苦练功法,就已经知道外面的事了。”
寒初月咳了咳,冲阿苒伸了伸手,示意阿苒将他扶起来。“师傅,这风沙城到底发生什么了?”
“左不过都是些朝廷的事,魏国请来玄机门为他们破城,如今的这风沙城,已彻底属于魏国所有。你现在看着没什么人,那是因为城中的人,基本上都跑出去避祸去了,再过几个月,魏国新派来的城主好好整顿一番,慢慢的,风沙城又会热闹起来了。”
寒初月在阿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师傅,你可认得这玉,有个公子把这玉塞给我,让我随他去玄机。”
阿苒从怀里掏出青玉。“玄机青玉。”
寒初月望着那块玉,喃喃道,随即又问阿苒,“丫头,你可想过入江湖吗?”
“师傅,什么是江湖?”
“有江湖人的地方,处处江湖。”
“那师傅算江湖人吗?”
“算吧。”
……阿苒搀扶着寒初月,刚刚走出破庙,却被门口拦着的一行人,驻了足。“黄毛丫头,叫我好找。”
为首的那个女子约莫年长阿苒几岁,身着紫色长裙,腰间坠着一块紫色的玉石,脚踩紫云靴,耳系紫色琉璃花环,手握长鞭,身材曼妙,一颦一笑,无不让人倾倒。阿苒虽未见过那人,却听出了她的声音,这般跋扈,除了那日穆白身后的黑衣女子长影,还能有谁?寒初月上前一步将阿苒护在身后,他虽一身是伤,但若他没倒下,绝不会允许其他人伤害他宝贝徒弟分毫。“师傅,我答应过穆公子,若他救你,便随他去玄机。”
阿苒那长影从寒初月身后走了出来。寒初月望着阿苒,突然在想,若是自己不是一心醉迷于偷盗之术,中了别人的奸计,身重蛊毒,若自己的功力还在全盛时期,今日之事,是否便不是这般场景了。“丫头”寒初月蹲下身来,背着长影,偷偷将之前阿苒收拾的玄玉阵秘籍,放进阿苒怀中,“我这一身本事,已经没有什么好传授给你的了,你此去玄机,万万记住,此入江湖,唯有习得一身真本事,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觉得重要的人,你明白了吗?”
阿苒点了点头,可是若自己就这么随那女子走了,若是那风二爷又杀回来怎么办,师傅怎么办?“臭丫头,白赖在这破庙门口,磨磨蹭蹭的干嘛,穆师兄还在西城城门口等着呢,你走是不走?”
长影等得有些不耐烦,若不是四周都是玄机门人,她真想一鞭子将这磨磨蹭蹭的臭丫头抽着走,也不知道那穆师兄究竟是被看上这丫头哪点了,居然择她做青玉之主。“师傅,我走了。”
阿苒恋恋不舍的将寒初月扶起来,冲他鞠了个躬。便随那女子离开了破庙。寒初月看着阿苒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格外的疼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正当他差点摔倒的时候,突然,手肘被一把折扇扶起。